少司君黑色的眼眸燒起一把濃烈的火焰,炙熱的嘴唇貼在皮膚上,眼神卻直勾勾地望着阿蠻。
漆黑如墨的眼眸翻湧着毫不掩飾的欲|望,是貪婪,暴虐,黑暗,與無窮盡的索求。
沒有一絲一毫的溫情,全是意圖攫取的欲念。
“阿蠻,剝開這身柔軟的皮囊,底下又會藏着怎樣的驚喜和秘密?”少司君笑了起來,可那笑意裡流淌着殘忍的興奮,“我真的,很好奇。”
這尾遊魚,死生皆在樊籠中。
絕無逃脫的可能。
…
“我覺得……”
“閉嘴。”
“我覺得楚王是真的喜歡你。”
三紫不顧阿蠻的打斷,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
此時此刻,他們正身處慶豐山的别院裡。
這處别院位于山腰,景緻優美,空氣清香,有能登高望遠處,可一覽衆山小。白日賞景時,太子贊不絕口,還當即吟詩一首。
而今夜深人靜,秋溪已然歇下,留三紫守夜。
“那是喜歡?”阿蠻笑了笑,隻眼底卻沒有半分笑意,“徒有欲|望。”
更準确來說,可能是食欲。
“便是欲|望,卻也是少有的欲|望。”三紫緊接着說,“楚王在外聲名不好,誰都以為他是個荒淫之人,可他居然沒有碰過後院的女人……要麼是他有問題,要麼就是這些傳聞全是他故意放出來的。”
這的确是實話。
楚王的聲名,有幾多是故意自污?
“可對你,他卻有諸多破例,那些恩寵,那朵嬌娥……”三紫的聲音逐漸低下來,眼睛卻森森盯着阿蠻,“如若是這樣,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怎麼,你是想要完成那未競的大業?”阿蠻譏諷地說道,“二十七,你想刺殺楚王?”
“不行?”
三紫這反問,已将她的意思流淌出來。
阿蠻淡淡地說:“荒唐。”
三紫氣急:“你是失了膽量,還是沒了心力?這難道不是個好機會嗎?”
……這的确是個好機會。
可三紫為何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
阿蠻慢慢地擡頭看着三紫,平靜地問:“三紫,你做了什麼?”
三紫微愣,下意識摸了摸鼻子,“你在說什麼?”
“我在問,你和丁苦往來的時候,除了傳遞消息,還做了什麼……哦,莫不是将出行的消息一并送出,意圖在慶豐山上重現舊日情形吧?”
阿蠻的聲音越是溫柔,三紫的臉色就越是緊繃,直到最後皺着眉頭,兇惡地望着他:“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
“是呀,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想。”阿蠻歎了口氣,在三紫始料未及的情況下突然擡手掐住她的脖子,“可我說過吧,要是再有下一回,我就殺了你。”
他的手指越發勒緊,平靜的眼底翻起殺氣。
三紫瞪大了眼,沒想到阿蠻竟是這麼幹脆利落,真要殺了她。
難道他不想要解藥了!
“……嗬……我……”
她死命掙紮起來,卻沒辦法徹底掙脫開。就在她徹底失去意識前,窗邊忽而有細微的動靜。
“十八,放開她吧。”
一道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聲音,讓阿蠻眉頭緊皺,随手将三紫抛開看向窗邊突然出現的男人。
“……十三。”
那是一張略有蒼老的中年男子的臉,與十三原來的模樣大不相同。
十三歎了口氣,看着地上的三紫說:“你和十八來做任務前,我就說過,你若管不住臭脾氣,十八早晚會殺了你。”
三紫捂着嘴咳嗽,無暇回應十三的話。
阿蠻其實能算是死士裡脾氣最好的一個。
可是他這人也有個習慣,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在同一件事上踩他的底線,那他也會在瞬間出手要了性命。
大不了回去受責罰。
“别與我說,主人也同意了三紫荒唐的主意?”阿蠻蹙眉,冰冷地說,“莫要忘了,這裡可是祁東。”
想要在楚王的地盤上動人,這得是多大多膨脹的欲|望?
“當然不是。”十三笑了起來,“二十七所圖甚廣,可一口吃不了熱包子,太貪心可不行。”
“可你來了。”阿蠻慢慢地說,“那便還是有事。”
十三的易容功夫無人能及,加上他的身手,想要混進慶豐山别院不是難事。雖不難,亦有風險,若非要事,十三也不可能冒險前來。
“沒錯。”十三深吸一口氣,“主人要你做一件事。”
以阿蠻對十三的熟悉,他這般猶豫遲疑,要麼這任務困難到無法完成,要麼離奇到古怪。
“主人要你設法喂食楚王,試探他的反應如何。”他靠近阿蠻,低聲說話,那聲音隻在二人之間,“以血,以肉皆可。”
十三話裡,充盈着某種無法言喻的恐懼與擔憂,雖然淺得難以捉摸,卻叫阿蠻在震驚過後驟然平靜下來。
原來如此。
竟然,當真如此。
……可那人在他面前,一直肆無忌憚地袒露着,一絲一毫也沒有隐瞞過。
這任務硬要說來,卻是在說出口的那一瞬間,就已能算是完成。
畢竟少司君,早已嘗過他的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