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包廂裡,躲在身後的妹妹有些畏怯地抓住他的衣角,中野良被一群小混混包圍着,雙方正在對峙,忽然燈光熄滅,砰地一下包間的大門猛然被打開。
門外的燈光照射進來,白燦燦一片,宛如人死後天堂向死者投射引路的聖光一樣,美麗而耀眼,震撼人心。
而光芒的正中央一名金發男生收回動作,白皙的燈光落下,給他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那一刻,中野良仿佛看見了一雙潔白的翅膀緩緩舒展開來,聖潔的羽毛在空中舞動着劃過他的臉龐,像是有一隻純白無暇的手輕輕拂過他的心髒,帶來了一絲微微的瘙癢。
夢境被蒙上了一層令人着迷無限幻想的光暈,漸漸退遠,四周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直至畫面如同鏡子一般碎成粉末,腳下一輕,刹那間整個人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中野良瞬間像是觸電一般打了一個哆嗦,緩緩睜開眼睛,恍惚地看着潔白的天花闆半天都沒有回神。
'怎麼突然夢見以前的事情了……果然還是受到影響了啊……'
翻身穿上毛茸茸的拖鞋,揉了揉微微刺痛的眼眶,使得混沌的大腦恢複清醒。
擡手看了眼時間,才早上六點,中野良有些痛苦地抓着枕頭捂住臉蛋。
'睡眠時間又縮短了……'
在進入财務部之後,他便很少會去回憶過往的事情。
銳器抵在命脈處不知何時就會刺入,中野良也根本沒有時間去悲秋傷春。
更加準确地來說,從他深陷組織開始,便已經将過去全然抛棄,存活在世上的是一個新生的中野良。
一個……醜陋而心髒的中野良,與黑暗共舞的中野良。
唯有如此,他才能在那個黑暗的地方活下去,才能保護好唯一的妹妹。
沒想到在見到曾經偶然遇見的陌生人後,竟然會讓他懷念起從前。
這不好。
如今的他正處于布滿危機的獨木橋上,露出任何一點破綻都将會給他和身邊的人帶來緻命的傷害。
所以……
望着鏡子中熟悉而又陌生的臉,中野良使勁兒地拍了拍,想要将夢中的一切統統忘掉。
洗漱完畢後,中野良摸着腦袋上的黑色碎發,思考着要不要像同事一樣染個小黃毛,來個改頭換面,也免得心中那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繼續打擾自己的心神。
腦海裡逐漸浮現出閃着五顔六色耀眼光芒的畫面,中野良瞬間打了寒戰。
算了算了,這種小黃毛我撐不起,我還不想和同事組成一個紅綠燈。
還是黑發最好看。
拿起眼鏡戴上,将那雙棕色的眼眸擋住。
中野良要去給村上準備一份賠償,順便把自己的早餐解決掉。
蛋糕店,中野良揚起充滿天真生氣的笑容說道:“打包兩份提拉米蘇,謝謝~”
等候老闆打包的空隙,中野良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推開大門走進來,頓時愣在了原地。
半長發的警官先生正靠着卷發警官嬉笑着說些什麼,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便轉頭看向這邊。
中野良反應過來想要收回目光時發現已經晚了,對方已經發現自己在看他們,便自然地揚起笑容說道:“早上好,萩原警官,松田警官。”
手不自覺地扶了一下眼鏡,身體也跟着立正繃緊。
“哦,是中野君啊,早上好呀。”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率先揚起笑容回應,随後帶着墨鏡的松田陣平也跟着點頭,“早,中野。”
因為不想和對方有過多交流,打完招呼後中野良便閉上了嘴巴,場面瞬間冷了下來。
萩原研二可不是會冷場的人,眉眼彎了彎,便主動找話題跟中野良聊起來。
看着萩原研二耀眼的笑容,理智的小人狠狠地朝他的腦袋拍一巴掌,說:你得離他們遠遠的才行!他們是警察,跟你多聊兩句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很可能會給他們招來無妄之災的!你要離他們遠一點!
然而理智的小人話音剛落,旁邊又飄起來一個情感小人,憂愁地皺眉:可是……這不是意外碰見的嘛,聊兩句也沒什麼問題吧?就像是逛超市碰見了一個陌生人那樣,隻是說上兩句話應該還不至于如此吧?到時候有人問起,就裝作很驚訝地說“他們是警察嗎?”不就行了嗎?
理智的小人狠狠地給了情感小人一巴掌:你那是跟陌生人說兩句嗎!就你現在的樣子,憑誰都能看出不對,再多說兩句,恐怕朋友都交上了!警察跟罪犯交朋友,那不是飛來橫禍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