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中野良聽着酒保誇贊松田,已經顧不上萩原那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正當他舉手想要說些什麼來打斷酒保的發力進度,山本便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請給我來一杯銀色龍舌蘭,謝謝。”
微笑着點頭跟他打招呼:“日出大人。”
酒保的目光便從松田陣平身上收了回來,垂下眼眸,拿起調酒工具的刹那便全心全意投入到熱愛的工作當中。
中野良慢慢地收回手掌,幹得漂亮!又省下了一杯酒的錢~
無論心裡是如何的歡呼雀躍,表面上卻是如同餍足的貓咪一般微微眯起眼睛,“山本先生。”
鏡片閃爍着五顔六色的光芒,盡數将那雙棕色眼眸中的情緒淹沒。
中野良輕輕地含了一小口:“山本先生怎麼出來了?”
山本有些苦惱地說:“現在裡面簡直是瘋起來了,吵得我有些頭疼,就出來透透氣。”
目光落在台上,駐紮酒吧的歌手正在賣力地表演者,動聽的歌聲緩緩傳入耳朵裡,夾雜着顧客們時不時歡呼雀躍的聲音,對于耳朵剛剛經曆完一場折磨的人來說,這并不是聽覺的享受,而是進入了下一場的折磨。
山本頭疼地捏了捏耳朵感歎道:“……外面好像也差不多。”
中野良聽着山本的感歎,便就像是不會讀氣氛的孩子一般露出了驕傲的神色:“還好吧,至少相對于裡面來說,外面還沒有達到狼哭鬼嚎的程度。”
“确實,至少相對而言混亂的程度而言,外面還算是賞心悅目了不少。”
山本收回目光苦笑道:“天知道我的耳朵剛才都快要聾掉了。”
這話讓中野良更加驕傲地昂起了腦袋:“還好我逃得快~”
山本看他那副得意得快要收不回去的表情,失笑道:“日出大人果然是有遠見,早早地逃出來了。”
“那是當然的~”
中野良高興地哼哼兩聲,随後偷偷瞄了一眼酒保,像個要分享秘密的孩子一樣湊到山本耳邊說道:“我告訴你哦,酒保先生可是個非常非常厲害的人哦~”
山本垂下的眼眸閃過一道未明的光芒,面上倒是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哦?難道他是——”
中野良豎起大拇指,聲音在周圍的喧嚣襯托下變得若隐若現,不集中精力傾聽就會落下一兩句關鍵的話。
“酒保先生調酒的能力絕對一流!這家酒店很多客人都是慕名前來的,基本上這家酒吧百分之九十的顧客都是酒保先生招攬進來的,但是隻有百分之十的人才能喝上酒保先生調的酒,剩下的人有錢也隻能喝上别的酒保調的酒,單單是這一條,就絕對可以看得出來,酒保先生調酒的能力絕對是這個!”
中野良驕傲地把大拇指在山本面前使勁兒搖晃,臉上寫滿了一句話:我可是在這百分之十裡面哦~快點來誇我~
“……”
山本幹巴巴地說道:“确、确實很厲害,這個我也聽說過,酒保先生隻招待合他眼緣的顧客,旁人,有錢也未必能夠得到如此招待。”
所以你究竟是因為什麼原因入了他的眼呢?日出大人。
聽到山本的話,中野良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偷偷摸摸地瞄了瞄酒保,确定他還在沉迷于工作當中便放下了心來:“當真?酒保先生當真隻招待合他眼緣的人?山本先生知道這個'合他眼緣'的劃分标準時什麼?是各行各業裡的精英,能力出衆還是單純地看臉?”
山本大汗:“這、這個,應、應該是,看工作能力吧……我也不怎麼清楚。”
這個他也不知道,他知酒保是情報組的一個成員。
不過情報組那群瘋子,就算能力不怎麼出衆,探查一些普通人的能力應該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般人聽到這句話,都會産生疑惑酒保又是如何知道對方能力是否出衆,但中野良是誰啊?
中野良此刻可是披着日出的皮兒,而日出是個傻白甜!
聽到山本的話,便樂得笑開了花,“果然是這樣~我果然就是個非常棒的人~”
中野良的聲音驟然提高,酒保平淡的目光朝着這邊投來,中野良便端起酒杯擋住咧得跟個傻子似的笑容,恢複成人模人樣的精英形象,還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子,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精英一點。
等酒保移開視線後,稍稍壓下興奮和喜悅的中野良繼續湊過來跟山本咬耳朵。
“呐,為什麼山本先生也能夠得到酒保先生的招待啊?”
中野良側過頭來,臉上依舊是那燦爛的笑容,銳利的目光盡數掩埋在鏡片之下。
其實這麼問真的非常直接和失禮,畢竟這個世界上又不止你一個人才華橫溢,酒保又為何不能招待旁人呢?這一切也不過隻是看酒保的意願罷了。
山本淡定的笑了笑:“我其實就是沾了老顧客光,日出大人也知道,我在财務部都幹了多久,這家酒吧開業的時候我來幫襯過,酒保對待老顧客一般态度都是非常和善的。”
中野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山本本着禮尚往來的原則反問道:“話說日出大人怎麼認識酒保先生的?”
中野良偷偷瞄了一眼酒保,啪嗒一下把自己輕輕砸在吧台上,光明正大地欣賞酒保爐火純青引人入勝的表演,幽幽道:“山本你不覺得酒保先生調酒的動作非常優雅美觀嗎?我跟你說,别看我現在非常熟練地混迹在酒吧裡,當年我可是一個乖孩子。”
他刷的一下坐起來,亮晶晶地看着山本:“可能是天生就有的叛逆心吧,酒吧這種地方,對于小孩子來說就是一個非常神秘莫測的地方,總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夠光明正大地坐在這裡,高高舉起手中的酒杯,”
中野良忽然高高舉起酒杯,隻不過這動作看起來沒有絲毫灑脫,反像個傻子,還是個喝醉的嘴角挂着口水的傻子,一言難盡。
不過沒關系!
一切盡在不言中!
山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和朋友一起幹些叛經離道的事兒,一起搖晃着身姿去道舞台中央唱歌跳舞,在燈光下痛快地玩耍~”
山本:……所以呢?這跟你認識酒保又有什麼關系?
三兩句能說清的事情非得扯這些有的沒的!能不能說人話?
山本心累,不想說話,并朝你扔了一個炸.彈。
中野良晃頭晃腦的更加像個傻子了:“剛來财務部那會兒,我不是經曆了被人忽視被人冷漠的對待嘛,有一天我在失落地在街上走着,忽然問到了空氣中飄來一陣甘甜香醇的酒香味,循着味我找到了這裡,那時我啥都不懂,還以為隻要跟酒保先生點酒,我就可以獲得一杯驚心制作的酒,可是我錯了。”
他的神色忽然又變得失落,發絲蔫蔫的耷拉着,“那時我真的像個小透明一樣,走到哪裡都沒有人理,仿佛所有人都抛棄了我。”
想起當年被迫進入這個危險的地方,完全不知道黑暗世界生存規則的中野良就是一個誤闖屠宰場的兔子,屠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下一秒就會腦袋落地,而他還在跌跌撞撞地朝着前方走着,想要找到一條通關的路,到頭來卻撞得頭破血流,還在屠宰場裡迷了路。
擡眼望去全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屬于光明的色彩;腳下是湧動的黑暗,無數黑色的爪子牢牢扣住他的腳踝,一點一點将他往下拖去,他奮力掙紮着,卻看不到一絲希望。
中野良喃喃道:“在那個時候啊,我便下定決心,早晚有一天,我要出人頭地,我要将所有欺負我的統統踩下去,我要站到那最高最顯眼的地方,讓所有人都沒有辦法無視我的存在!”
反光的鏡片再也無法将那燃燒着熊熊火焰的情緒壓下,山本直觀地感受到屬于對方的野心在迸發,堅定頑固,哪怕遭遇到無數次擊打也無法撲滅。
中野良舉起盾牌,反彈!
山本怔了怔,瞬間收斂起多餘的情緒,嘴角微微上揚。
藏得可真夠深呢~你果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無害啊,中野良。
中野良失神片刻便立即收斂起失态,歉意地笑了笑:“那時候的酒保先生沒有理我,但是啊~在我剛柔并濟的攻略下,最終酒保先生還是給我調了一杯酒~”
山本:……是死纏爛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