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務部那邊都快要瘋掉了。
後勤部的基地是個經得起查的狗頭公司,至少外部人員來看,麻雀雖小五髒六腑俱全。
他們這些不法分子那一個叫清清白白在人間。
——這些都是雜務部的功勞。
中野良出去溜達一圈,遠遠地便聽到了雜務部那邊起伏的哀嚎和咒罵。
“天殺的F!死都不知道死得安靜點!淨給我們找活幹!”
“要是讓我知道究竟是誰殺的F,我一定會半夜三更找上門去!殺個人都不知道把小尾巴處理幹淨點!還學人抛屍!我抛他嗎的!”
“他殺人是痛快了,我們可遭罪了!整個後勤組都要動起來給他擦屁股!”
“趕緊的吧!上面隻給我們一個晚上的時間,别浪費時間了!”
雜務部,雜務部,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幹什麼的,可以說,他們是組織裡最底層的人員,什麼累活髒活都要幹。
山本深究起來也算雜務部的成員,隻是他職位比較高,隻需要管轄财務部内的雜活,便歸财務部的雜物員;
雜務部内的其他成員,不僅需要處理後勤組的一切雜活,如果行動組那邊出現特殊情況,他們就要連夜出動充當清道夫,清掃屍體及殺人現場,處理好可能暴露組織的一切線索,根據指揮布置成意外死亡現場,最少也需要整成疑案。
琴酒他們還好,基本上任務現場就沒有他們出馬的必要,所以琴酒在他們這裡可謂是供起來的佛祖,誰不想悠哉悠哉地躺着賺錢?
曾經出現過一個瘋子,不僅對外部的敵人重拳出擊,還煽動組織内部弱小人員的内耗,難為他們跟在身後又當媽又當爹,還要時刻做好可能會死在瘋子手裡的心理準備,簡直心累到想要罷工叛變。
不過瘋子也沒能逍遙多久,就因為背叛組織被琴酒一槍帶走了。
瘋子死亡那天,整個雜務部的人那一個叫燒香拜佛——當然,挂的是琴酒的畫像,喜慶得比過年還要熱鬧。
因為F這件糟心事兒,整個後勤組整整一晚上都沒睡,還要提起精神應付前來拜訪的警官先生。
天知道他們這群人見到警察心裡究竟有多虛!見面的第一反應就是扭頭跑,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
村上想,如果沒有雜務部的人幫忙掩飾一下,可能他們現在早就露餡上警方的可疑人員名單了。
雜務部痛苦得頭發一把一把地掉,不僅要忙着維持住虛有其表的公司外殼,還要忙着處理F的痕迹,好将這件事的後果降到最低,比年末檢查時還要痛苦和忙碌。
當然警方也很為難。
負責問話的小警官看着一本子的名字,整個人都麻了。
财務部内跟F有過矛盾的都被找過談話,結果發現沒有仇的竟寥寥無幾,甚至之前樂于跟F聊八卦的那群人,也因為F死亡帶來的麻煩,單方面跟F鬧翻了。
從未見過如此遭人記恨的人,今日倒是漲見識了。
晚上。
談起F這件事時,酒保說:是田中做的。
中野良差點噴了:“咳咳咳,誰幹的?”
酒保:“田中。前些日子,田中從審訊室裡出來,去做心理疏導,順便把體檢也提上了日程,被查出來絕症,肺癌晚期,沒救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吧。”
中野良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卧槽!”
驚天大反轉啊!這是!
“可田中不是最忠誠于史丁格的狗狗嗎?怎麼會如此。”
中野良假仁假義地用着驚訝的語氣說道。
酒保睨了他一眼,哼哼兩聲:“田中會反水,雖有天意地利,但這裡面你的功勞最大啊。”
中野良拱手:“過獎過獎。”
酒保淡淡地說:“我沒有誇你的意思。”
聞言,中野良便捂住胸口做西子捧心狀:“啊?酒保先生原來不是在誇我啊……謀劃這麼久,竟也得不到酒保先生的一句誇獎,好生難過啊……”
酒保唇角微微勾起,“好吧,我是在誇你,别搞怪了,看着……真的很怪。”
鬧了一會兒,中野良趴在桌子上碎碎念。
“F的家裡被撬了,警方沒有搜出什麼關于組織的東西,倒是一件好事……”
“聽E君說,雜務部的人到達之後發現F的房間被人翻找過,他們痕迹處理得很幹淨,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那位小警官大概是剛到任的吧,看着筆記本裡的名單,整個人臉色都青了。旁邊那位老警官也好不到哪兒去,笑容都勉強了不少……”
“女士說,本來以為F死了,他們會覺得很高興,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們卻發現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開心……”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掉了,悄無聲息地死掉了……有時候想想,真的覺得好恐怖啊……”
“也許哪天我也會像F君這樣,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裡無聲無息地死去……在那天來之前,我一定要安排好一切,跟妹妹說我要去旅遊了,找一個人每隔一段時間,就給妹妹發一張照片,報個平安……”
也許是有些醉了,中野良說着說着,連自己都不知在說些什麼。
當然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要把心裡的話說給酒保聽而已。
“你覺得這樣做真的能夠達成目的嗎?”
酒保淡淡地問道:“工作得好好的,突然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此後了無音訊,隻有定期發來的照片,短期内也許确實能夠讓你妹妹相信,長時間她真的不會懷疑你死了嗎?”
中野良:“……小說裡就是這麼寫的啊……”
他趴在吧台上認真地思考:“這種事情,應該隻是圖個心照不宣?”
“說是去旅遊了,同樣都是以後沒有辦法見面,但是有個想念,心裡也好受一點,總比直接撕開虛假的薄膜,把殘酷的真相擺在明面上來得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