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沒有點評,隻是說:“這個世界不是少一個人就不會運行了,我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什麼在意的親人,我無法體會到你所說的那些糾結和悲痛。對于我來說,死亡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也不希望有人為我而感到悲傷。”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亡,我倒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夠笑着送我離開,然後開開心心地面對着未來的生活,不必時時刻刻想起我,也不必沉浸在悲傷之中。”
“有人說,人真正的死亡,是在被世界遺忘的時候。像我這種人,誕生于黑暗,成長于黑暗,最終也會在在黑暗中湮滅,隻是希望我能夠死得徹底一點。”
酒保說着這話時,語氣并沒有一點起伏,對于曾經的過往,他看得很開,沒有因此而痛苦不已,談起時也能夠淡然處之。
中野良趴在桌子上沒有說話,半晌過後,他扭過頭來,認真地對酒保說:“如果我比你先死,那麼你的願望一定會成功,但如果你比我先死,那我一定會記得你的。”
酒保擦着酒杯的動作頓了頓,無語地擡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從這裡出去之後,走路記得多看看周圍的環境。”
否則哪天我想死了,我一定會先殺了你再自殺!
有人這樣聊天的嗎?别人哪句不愛聽就故意說哪句!
中野良讪笑着雙手合十求饒道:“對不起啦!你要真的死了,如果我還活着,一定會狠狠地給自己一錘子,把我自己給捶到失憶,絕對不擾你死後清夢!”
酒保給他翻個白眼,将擦了一晚上的杯子放回架子上。
“好啊,作為交換,如果你先死了,我就給你做你計劃中的那個人,定時定量給你妹妹發照片報平安,直到我死亡停止。”
中野良撫掌道:“那就這麼約定好了哈!”
*
“Shift!這種生活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一名雜務部的成員在連續加班三天三夜後,終于不堪重負發出哀嚎。
F生前好歹也是個骨幹,雖後面被史丁格疏遠了,礙于他喜好八卦的本性,誰也不知道他那裡究竟掌握着什麼情報。
萬一F藏了個大炸.彈沒跟人分享,到時候被警方給搜到了,那可就真是好玩了,整個狗頭公司都去蹲局子吧。
他們必須要搶在警察的前面,将F這個人從頭到尾分析一遍,分析個透徹,以免造成絲毫洩露。
因為捅了漏子的是後勤組的成員,上面警告後勤組組長将這件事處理得幹淨一點。
後勤組長曾經是個情報分子,雖然淪落到了後勤組,但他的能力手段強着呢,沒有到需要情報組和行動組出馬的程度。
深層次情報探索這件事,其實是組長培養出來的心腹在處理,雜務部其實起的作用不大。
也能理解,畢竟業務不對口,沒有這種能力的他們隻會越幫越忙。
但是領導都在加班,作為下屬的他們怎麼敢好意思躺平了呢?沒事也要找出點事來,24小時候命啊!
隻能說,還好他們不是雜務部的,完成了本分工作後,就能美滋滋地回家了。
……雖然每一天都在居家加班。
熬了幾天,哪怕是身強體壯的年輕人,身體也有些熬不住了。
完成手頭上的工作後,中野良便出門溜達去了。
溜達完回來的中野良,剛好碰見了代理組長從史丁格辦公室裡出來。
代理組長是個女人,性格成熟穩重,外貌平平無奇,扔進人海中完全泯然衆人,找不到能夠記住的特征。
臉上畫了一個淡妝,眉眼間有些大衆臉的熟悉。
中野良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代理組長時,她那雙不帶一絲情緒的眼眸掃過來時,一種整個人都被看透了的恐懼瞬間湧至心頭。
'能夠成為代理組長的人都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至今為止,他也隻見過代理組長三次,組長那是從頭到尾都不曾出現過。
看來是懷疑史丁格,畢竟也是,F還是史丁格的直系下屬呢。
中野良想,步伐并沒有停頓,徑值朝着辦公室走去。
就是不知道為何沒有來找他。
最近财務部内可是有傳言,說F是他安插在史丁格那邊的人,F沒有反駁,隻是信的人少之又少而已。
畢竟沒人相信能夠在群狼圍剿的環境下,踩着老員工上位的史丁格要真這麼拉誇,能夠被他這個小人物安插一雙眼睛在身邊,盯着三年之久都沒有策反。
在F死後,流言不知何時成了“事迹敗露,中野良殺人滅口”。
——不得不說,這個故事編寫得有資有色,十分地引人入勝,如果中野良不是當事人,恐怕都要相信了。
就連男同事A都跑過來跟他認證此事真假。
雜務部那邊也聽說了這件事,由于他們能夠拿到一手情報,流言終究還是流言,并沒有上升到事實。
走到跟前,中野良彎腰向代理組長問好,也做好會被叫停下來詢問F的事的準備。
哪怕代理組長并沒有代号,但是隻要她一天還代表着組長,地位就比他中野良甚至是史丁格要高。
代理組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從他跟前路過時步伐沒有絲毫停頓,唇角輕啟,無人能夠聽到看到她說了什麼。
“沒有做過的事可不等同與你無關,日出君……可别讓我抓到破綻呐。”
聲音就像是從天邊飄來的雲彩一般輕淡,代理組長那雙眼眸中閃爍着惡意的光芒,如果有人能夠細看,就會發現裡面閃爍的更多還是看好戲的惡趣味。
轉身朝着門口走去,豔紅的嘴角微微勾起,高跟鞋與地闆撞擊的聲音響起,代理組長離開了。
中野良目光一凜,抑制住轉頭看對方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