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良擡手看了眼時間,還早。
'雖然婚宴中斷了,但還是要去給川口彙報情況……不想現在就去見川口,去找金子小姐吧,順便補一下糖果。'
轉身去公交車站,一邊哼着小曲兒。
手機突然叮鈴鈴地想起來,掏出來一看,是女士。
“喂?”
“中野良,C君死了。”
女士平靜中帶着悲傷的語氣傳入耳中,中野良怔住了很久:“……什麼?”
“男同事C死了。”
“昨夜淩晨三點,夜深人靜的時刻,C君家發生了火災,火焰沖天而起,燒紅了半邊天,管理員拉響了警報,居民們逃了出來,有傷無死。但是C君……沒有逃出來,直接給燒成了焦屍…腹部被紮了一刀,失血過多而亡。”
中野良立即轉頭沖去了C君的家,警察圍起了警戒帶。
……
“C君之所以死,是因為…他是叛徒。”
酒保随意地坐在桌面上,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也許你還記得,史丁格曾經害死了E君的兄弟,别人不知道,C君的父親也是在那場槍戰中犧牲的。”
“據我的調查,C君并沒有上過警校,也沒有培訓,偶然情況下他認出了史丁格,得知史丁格的身份後深知借着警察的力量很難将史丁格繩之以法,懷揣着一腔的仇恨,借着女生C的引薦進了财務部。”
酒保頓了頓,說出口的每一句每一個詞都經過仔細斟酌:“在進入财務部之後,C君一直在想辦法殺了史丁格報仇…他的父親是個犧牲的警察,沖動過後,清醒的他覺得自己愧對父親這麼多年的教導……可又不願就此放棄複仇,想了很久最終決定找一個倒黴蛋,作為他的工具,替他殺了史丁格。”
瞥了眼低垂着頭的中野良,他幽幽歎氣:“可惜啊,C君這個人,終究是越不過心裡那條底線,這樣的矛盾的人……”
這樣堅守本心的人,在這個冷漠血腥的組織裡,結局早已決定好了。
“C君……也早就做好了落得今日下場的準備。”
中野良的手瞬間握緊了一瞬又馬上松開。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想,我應該對官方的卧底進行嘲諷兩句的,畢竟他是一個犯罪分子,而C君已經被确認為叛徒。
從前他們的關系很好,經常喝酒,現在C君出事,他應該嘲諷兩句拉開距離,以免被史丁格抓住機會誣陷他。
但是張開了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終隻能輕聲說:“原來是這樣啊……”
酒保歎氣,輕輕地說道:“有些時候,把自己那顆心捂死了,才不會輕易受傷。”
……
我總是認為自己很堅強,實際上卻幼稚得可怕。
一邊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任何人,孤孤單單的也挺好,一邊又在向往純摯的友情……
一邊死死地捂住自己那顆心,不讓旁人窺見半分,一邊卻又捧着那顆紅心往外推……
嘴上說着自己沒有朋友,心裡卻早已把他們放在心裡……
我就是一個矛盾的人。希望身邊的朋友長命百歲,卻又在察覺不到的地方,給他們帶來緻命的危險。
'我害死了C君。'
從酒吧裡出來後,中野良插在口袋裡的手握緊了玉佛,這是C君送給他的禮物。
緊緊地握住。
傷心……好像确實有點,但也沒到想哭出來的程度。
畢竟他跟C君的關系好,但也沒好到那種能為朋友痛哭的程度。
隻是不知為何,心裡一直空落落的,又像是有團廢紙塞滿了整個胃部,撐到了喉嚨處,想吐卻又吐不出來,梗着難受死了。
'是我害死了C君……'
我曾經不知道在哪裡聽過一句話:中野良,你就是一個帶來災厄的烏鴉!
也許,我就是一個帶來災厄的烏鴉,總有一天,我會害死所有人的……
月亮慢慢爬上深藍色的天空,萩原研二跟松田陣平勾肩搭背回來。
“好累啊,陣平醬。”
“别壓着我的肩膀。”
“陣平醬明天休息,hagi好羨慕啊……hagi還要上兩天才能休息呢……”
腳步的聲音在樓道裡響起,燈光随着腳步聲閃爍着,踏出樓梯最後一個階梯,眼尖的松田陣平瞥見了蜷縮在出租屋門口的人影,定睛一看,挑眉:“中野?”
萩原研二打着哈欠,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望去,有些擔憂地上前,蹲下小心地拍了拍中野良的肩膀,問道:“小中野?怎麼了?”
中野良緩緩擡頭,露出那雙迷茫的眼睛,“……萩原,松田?”
松田陣平跨步上前,墨鏡下的眉頭微微皺起:“怎麼坐在門口不進去?”
“……啊?”
中野良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四周的環境,擡頭卻看到刺眼的燈光,漆黑的天空,這才有些恍然地說道:“晚上了嗎?”
萩原研二微微颦眉:“小中野怎麼了?怎麼睡在門口了”
中野良揉了揉眼睛,語氣裡滿是迷惘,“不知道啊……我就是覺得很累很困,就想着趕緊回去睡覺……我記得我已經躺到床上了?”
實際上的情況卻是,中野良覺得身體很累,艱難地爬到五樓後,想要掏出門禁卡,卻發覺累得連擡起的力氣都沒有。
餘光瞥到隔壁504的門口放了張凳子,他就想坐下來休息一下,歇一會兒,就起來開門進屋再休息。
結果坐下他就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狀态,等再清醒,睜開眼就看到了萩原和松田。
他使勁地揉着眼睛,努力地想讓自己清醒點:“抱歉,我隻是,可能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看着他有些微紅的眼眶,萩原研二輕輕撫了一下他的腦袋:“沒關系的,小中野,累了就進去休息一下吧。”
“嗯……”
松田陣平打開門,中野良搖搖晃晃地起身,半阖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就跟着進去,一看到沙發,手腳并用直接窩了進去,頭一歪便沉沉地睡去了。
萩原拿來被子輕輕給他蓋上,松田給降谷零發了條消息。
降谷零過了十分鐘後才用最簡短的句子解釋來龍去脈:财務部有個後輩犧牲了……跟中野關系很好,他倆時常一起去喝酒。
松田陣平輕聲吐槽道,“中野這個家夥,笑起來假得要死,讓人看了就想揍一拳,比zero還要令人讨厭,好像冷漠得什麼都不在乎,其實一點點糖果在乎得要命。”
他一開始很不喜歡中野良連跟朋友相處都要帶着笑容假面複雜的性格,這樣的人把生活過得也太累了,跟中野良相比,性子耿直最是“讨人厭”的降谷零都成了也不是必須要來上一拳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