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輕聲道:“可陣平醬啊,小中野可不像zero,挨了你一拳,怕是明天都爬不起來。”
松田陣平摘下墨鏡,輕輕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低低地說道:“跟個脆皮的烤鴨似的,一戳就倒。”
連打一架發洩情緒都做不到。
沙發上陷入夢魇的中野良逐漸皺起了眉頭,萩原輕輕地歎了口氣。
房間裡陷入了悲傷的沉默。
清晨,中野良迷糊着摸索手機,一看時間,早上十點。
中野良:……:)
很好,遲到了。
着急忙慌地翻身起來換衣服,結果一個咕噜從沙發上翻了下去,額角差點磕在茶幾上,給剛好不久的傷疤再添一分傷痛。
中野良有些蒙圈地環視着陌生的環境,絲毫想不起來這裡是哪。
松田陣平正嘗試着自己動手組裝新型的炸.彈模型,聽見聲音頭也不擡說道:“浴室洗手台放着牙刷和杯子,去洗漱吧,廚房裡有早餐,吃了再出門。”
“啊?哦…好……”
中野良聽着聲音,腦袋都沒反應過來,身體便順着指令朝着浴室走去。
冷水順着臉頰滑落,腦子堪堪清醒過來的中野良才想起昨兒自己幹了些啥事。
有家不進,躺在萩原他們家門口睡着了,還尾随他們登門入室,在警察家裡的沙發上湊合了一晚上!
不僅如此,現在警察還貼心的給他這個罪犯準備了早餐!
中野良莫名開始緊張了起來,同手同腳地朝廚房走去。
站着後勤組辦公大樓前,中野良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參加婚宴請了假,他還沒找酒保先生銷假呢!
'所以說,今日其實我還不用上班來着……算了,既然都來了,那就把堆積下來的工作完成吧。'
中野良晃了晃腦袋,朝着出納辦公室走去。
路過女士他們的辦公室,目光不自覺往裡投去,往日C君的辦公室各種杯子工具小玩具堆滿整張桌子,現在桌面空蕩蕩的,連東西都被收拾得幹幹淨淨。
也許女士他們還會看在曾經和C君的情誼上,偷偷藏了一些C君使用過的物品,給他建個衣冠冢紀念紀念,但“叛徒”的東西,絕對會被雜務部清理幹淨。
該檢查的檢查,該銷毀的銷毀。
再也不會留下半點痕迹。
史丁格得知C君的消息後開始作妖,在中野良的意料之中。
時不時有人從中野良身邊經過,明裡暗裡都在表示跟C君關系好的中野良也是個叛徒。
村上見一個瞪一個,中野良淡淡地笑道:“不用跟他們怄氣,不過都是惡心人的技倆罷了。”
要真有證據,現在就不是在背後指點了,而是琴酒親自降臨給他中野良一槍,順便警告一番酒保了。
史丁格最是會惡心人的,假意借着上司的便利,時不時把中野良找過去談心,美名其曰關心下屬的身心健康,以及“我相信日出是清白的”、“别管那些嫉妒的小人”。
中野良神色淡淡地應付過去了。
有悲傷——畢竟被C君欺騙了感情;
也有嘲諷——對自己被叛徒耍弄多年的愚蠢而感到可笑。
淡然是不可能的,哪怕知道C君是叛徒,中立派任何一個人抽出來,都不可能做到無情嘲諷,或是一笑而過,撇清關系。
最大的程度就是做出唏噓不已的複雜。
——假如他們展現出一臉的風輕雲淡或是極度厭惡和憎恨,才是最大的可疑,隻要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情緒,想要混過去也很簡單。
隻是也難免提上一兩句:C還真是狡猾啊;C比F還要有欺騙性呢;現在想想C的破綻還是挺明顯的,自己當初怎麼就這麼蠢呢!
每一句污蔑C君的話,中野良都覺得自己的良心被割上一刀。
最終審查完畢,史丁格期望落空。
“山本給予你的評價是,暫時沒有發現問題。”
酒保說:“恭喜,你的評審通過了。”
中野良舉杯回禮:“謝謝酒保先生。”
“不用那麼客氣。”
酒保歎氣,“雖然我也不懂,但女生C說過朋友間有時候過分客氣,那就是疏離的表現,反倒會傷了感情。”
“過分客氣是指,哪怕隻是一個非常平常的舉動也要動不動就道歉和道謝,但是今日不同,這一次我能平安度過多虧了酒保先生的鼎力相助啊,這麼大一份情義,沒隆重宴請你吃頓飯,隻是一句道歉已經算得上輕拿輕放,對朋友的不重視啦。”
哪怕有些細節不清楚,但中野良也能猜到,被質疑立場的他沒有豎着進審訊室橫着出來,酒保在其中付出了多少努力。
“好吧。”
酒保忍不住笑道:“你總是有理。”
話落後,酒吧裡陷入了沉寂。
酒保擡手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封被燒掉了一角的信件,遞給中野良說道:“C君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不應該說,C君的死亡,是他早就計劃好的結局。”
聽着酒保的話,中野良一怔。
“這是C君寫給你的信件,你看看吧。”
中野良接過信件。
酒保說,“我到C君安全屋的時候,已經着火了,但是那時C君還沒死,如果他願意,我可以救他。但是他拒絕了。”
酒保說,當時他和女生C趕到現場的時候,雖然能看到火焰從窗戶裡舔出來,但那時C君還是活着的,隻是受了重傷。
女生C沖進火場,找到了躺在客廳裡的C君,當即便沖上前去要背起他出來。
C君靠着沙發,捂住腹部傷口的指尖不斷地有鮮血湧出。
他淡然地笑着說:【不用費心了。女生C君,我知道你跟中野良關系很好……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中野良吧,就說,非常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女生C不理解,最終還是尊重C君的選擇,将那封燒焦了的信帶了出來。
C君艱難起身,朝着房間裡走去,拿起與父親的合照躺在了床上。
酒保接過女生C帶出來的信迅速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