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二十多年的馴養已經讓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氣,面對面容扭曲的父親,山崎終究也沒有勇氣反駁他的每一個字。
'我殺過很多人也救過很多人……'
'我這一輩子可以說沒有悔意,但遙望年幼時期的自己,仍舊會感覺心裡有些遺憾。'
山崎想過自己會在父親的掌控下,一輩子就如木偶那樣任人擺布,朝着父親給他安排好的道路,一直走下去,直到死亡降臨。
他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山崎想。
手起刀落,晦暗的紅色落地,情報到手。
占邊惹怒了山崎,被山崎放棄流放到M國,父親沒有說些什麼,隻是警告地跟山崎說:若是覺得不要了,那就記得斬草除根。
山崎看了一眼父親,眼裡沒有任何的情緒。
“我知道了。”
女生C跟在山崎身後,在酒保有意無意地捏造下,就跟個小尾巴似的怯弱孩童,一步一步成長到可以獨立帶隊自信開朗的強者。
山崎想,C如今的模樣,是他年幼時期夢裡追尋的笑容。
真好。
感覺心裡的遺憾又減少了一點。
可為什麼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呢?
山崎想不明白。
然後再一次甩開了身後的小尾巴,獨自一人前往海的另一邊執行任務。
無視掉海洋另一邊跳腳蹦哒的父親,沒有遵循他以往謹慎小心的風格,在别人的地盤裡到處搞事,然後在一次又一次的大逃殺中安然逃脫。
在某一次的追殺中,陽光之下那抹金色撞進眼底。
那時還沒進入組織但已經名聲遠揚的安室透隻覺得倒黴透了。
他還在兢兢業業地經營着他神秘莫測的情報分子人設,結果突然被一個莽撞的人創進來,将棋盤掀飛了。
兩人匆忙中對視一眼,相繼踏上逃亡之路。
安室透油門都快踩到底,山崎腰腹一個用力,直接抓住車門鑽進副駕駛座。
被迫拉上賊營的安室透笑容都快撐不住了。
暗罵一聲,但也隻能踩盡油門,繼續躲避着來自身後密集的子彈。
車子在陸地上飛翔。
這就是他們的相遇。
山崎好奇地靠近,安室透手癢隻想把隔壁那個家夥扔出去。
那時還天真純良的安室透确實甩不掉身後這隻經驗老道的大型熊孩子。
幾次被創破任務,安室透也沒虧,情報甚至還能說是超前完成。
畢竟他隻需要潛入竊取一份重要文件,若是可以的話再多獲取一些情報以備不時之需,可在無意間增強自己的名聲。
但現在都快把對方整個組織都端了,怎麼能不比預期要好呢。
安室透無語地心裡吐槽。
除了幾次差點搭上組織目标結果被這位賴上他的熊孩子給攪和了,一切都很好。
好過頭了。
……他又不是單純的情報分子。
山崎遲疑:“你不是,需要嗎?”
“……确實很需要呢。”
安室透笑容很是純良,隻是在他人看不見的角落裡,嘴角微微下撇。
“非常感謝這位名酒先生的幫助呢,這次任務已經超額完成,我該去給買家答複了。那麼名酒先生,再見。”
最好再也不見。
山崎:……
山崎不明白自己明明幫了安室透,為什麼他還不高興。
他想了很久,最終得出結論。
'肯定是我做得還不夠多!'
山崎頂着一張面癱臉恍然大悟地學着女生C右手捶左掌心——雖然他也不理解女生C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女生C說了這樣會顯得整個人氣質活潑開朗,山崎也遲疑地跟着做,現在都有些習慣了。
父親就是這樣的人。
每一次完成任務時,父親都會苦着一張扭曲的臉敲打他,教訓他不要為了這麼一點小成績就沾沾自喜、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多接一點任務,想辦法做到更加完美。
【朗姆先生才會高興。】
父親惡煞的苦臉浮現在眼前。
【多做少說,别老等着朗姆先生給你指示你才動一下,跟個番薯一樣,要人推一下才肯滾一滾。】
【有空就再多接一點任務,得了朗姆先生的重視,我們家……才能擁有翻身的機會!】
父親的聲音在腦海裡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