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喚了一聲:“九哥。”
孟九安眉眼一挑,氣勢磅礴地跨了一步,膝蓋頓時磕到了櫃子,清脆的一聲響。
顧橋眉頭一皺,悄悄伸手扶了一下,給孟九安正了下方向。
孟九安面不改色地問小二:“真的客滿了嗎?”
高大的身形一駐,頓時散出壓力,他平靜無波的眼眸仿佛一潭死水,空寥廖的。
小二咽了咽口水,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低下腦袋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其實,其實樓上的客房都空着,壓根就沒有人住。”
“滿桂!”掌櫃一聲呵斥。
叫滿桂的小二撇撇嘴,就是沒有人住嘛,他又沒有說謊。那個和他說話的公子,眼睛像是一潭不見底的死水,怪吓人的。
掌櫃想要圓滿桂說的話,陪着笑臉:“兩位客官别聽小子亂說,真的客滿了。客滿了!”
顧橋冷飕飕開口,愣是給這還算寒峭的早春又添上了幾分冷意:“是嗎?”
孟九安将手往櫃台上一拍:“兩間上房。”
“客官,這……”掌櫃話卡在了喉嚨,眼睛瞪着孟九安從櫃台上挪開的手,一塊碎銀子被拍成了一坨餅狀糊在上頭。
“有、有。兩間上房!滿桂,給兩位客官帶路。”若是他再敢說沒有,怕是下一刻,被拍成一坨的就是他的腦袋了。
“不影響使用吧?”孟九安笑眯眯地問道。
掌櫃趕緊搖頭:“不、不影響。”
滿桂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兩位公子,下巴都快掉了。嚯,就這麼一巴掌,居然把一塊碎銀子拍扁了,這得多大的力氣啊?!
“滿桂!”掌櫃拍了一下滿桂的腦袋,“帶兩位客官去上房。”
滿桂總算是被拍的回過神來了,應了一聲:“哎。客官這邊走。”
“地三鮮,宮保雞丁,青菜丸子湯,兩大碗米飯,送到房間。”顧橋拉着孟九安的袖子跨上樓梯,嘴裡念出一串菜名。
掌櫃急忙應道:“是,是。一會兒就給您送過去。”
等到兩人消失在樓道間,掌櫃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一手的黏糊糊。
那位小公子長得甚是清秀可愛,他也是怕出事才不敢讓人留宿。不過就憑另一位能把銀子拍成餅這一手,恐怕不是江湖人士那也是個練家子。這樣看來,他應該是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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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魚客棧的房間還算幹淨,等進了房,顧橋把門一關,趕了一天路的兩人都松懈了下來。
孟九安摸了摸床上的被子。松軟軟的,大約是剛曬過,還有陽光的溫暖味道。
“九哥,這個鎮子有古怪。”私下沒有生人,顧橋也放下了在外人面前的生冷,挪了凳子親昵地坐到孟九安的身側。
“不用多事。就住一晚,我們明天就走。”
顧橋乖巧地點了一下頭:“九哥你膝蓋疼不,剛才磕到了好大一聲啊。”
“哎,還行,還行。”孟九安伸手揉揉自己的膝蓋,有些許疼痛,但是沒事,他皮厚肉糙的。
“下次攔着點我,自從你九哥我成了這睜眼瞎,看什麼都是一團糊啊。”
“我就說我給你拉着走,省的磕了碰了,你又不願意。”顧橋嘴裡嘀咕着,起身從包裹裡翻出瓶活血散瘀的藥酒塞進孟九安手裡。
“那可不行。”孟九安擺擺手,“我是看不清,又不是真瞎了,牽着走多不好意思。”
“死要面子活受罪。”顧橋小聲嘀咕了了一句。
孟九安隻當沒聽見:“一會兒吃了飯早些休息,别想着偷溜出去。”
往日裡顧橋偷溜出去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今天卻特地提醒了。
“這鎮子看着古古怪怪的,街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沒吃沒喝也沒得玩兒,我溜出去幹嘛。”顧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九哥怎麼知道我溜出去了?我還以為我做的很隐秘。”
孟九安好笑地揭秘:“若是你沒時不時摸出你的小泥人、九連環,還有那甜滋滋的桂花糖,粽子糖之類的,我想我應該不會知道。”
顧橋搔了搔腦袋,原來問題出在這裡啊~
“你倒是數數,你這個月都吃積食幾回了?”孟九安彈了一下顧橋的腦門,這小子以前日子過的苦,現在日子好了,還是改不了狠吃的毛病。
顧橋露出一個被抓包的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叩叩叩。
“公子,您要的飯菜好了。”
孟九安打開門讓小二進來:“麻煩再送兩桶洗澡水。”
“好的,一會兒給您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