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鄉試的事情。”幾個人嘴裡說得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蔣春便又說了一句:“幾位再仔細想想可還有别的?”
李通和柯遠道似乎想起什麼,對視一眼,都緘口不言。
蔣春掃了兩人一眼,目光轉到另外一人身上。
隻見柳清和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嘴上道:“你們替他遮掩什麼?那貨怕不是嘴上沒把門得罪了旁人而不自知,被人暗中教訓了吧。”
柯遠道喊了一聲:“柳兄!”
蔣春眉毛一挑,這幾人有所隐瞞啊。不由得敲打道:“兩位,衙門查案,隻有問的仔細,才能盡快找回趙彬。還望配合!”
柳清和抿了一口茶水。似乎對味道不是很滿意,撇了撇嘴:“你們不說,我說。”
李通也是拿這位一點沒辦法:“柳兄……”
“這趙彬别看人模狗樣的,芯子裡就是個兩面三刀的貨色。他讀書的費用都是雪姬夫人贊助的。”柳清和面上都是不屑之色,“他這個人,一面花着人家的錢财,一面說着人家的不是。我不否認他确實有幾分才華,在書院成績也算上乘,要不然也不會引得我這傻好友與之為伍。”
“但他這般品性低劣,又慣愛在外人面前裝出一副高雅德行的樣子,真是令人作嘔。”
李通和柯遠道皆是面上一熱,兩人都沒有柳清和看得明白。若不是那日趙彬酒後口出狂言,兩人皆還被表象蒙蔽,一直覺得是柳清和有些任性,刻意針對趙彬。現在想想實在慚愧。
柳清和繼續道:“他吧,考上了個秀才,就嚣張得讓人以為是考上狀元了呢。一天天的和人吹噓什麼待他當了朝廷命官就要如何如何施恩百姓,如何如何做一番業績。聽的人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若隻是這些個也就算了,最好笑的是,他居然還肖想方家小姐。簡直癡人說夢。我們這種知根知底的,誰不知道方家有意與柯家聯姻呢。”
被提名的柯遠道連連說道:“柳兄,此事隻是家中長輩提及,尚未明朗的事情不要瞎說。莫要誤了人家姑娘名譽。”
方家小姐?蔣春問道:“方雨竹?”
三人都緘默。蔣春便直接當做是默認了。
要說方家和柯家,那倒是門當戶對,兩家都是官宦之家。
蔣春看向柳清和:“你剛說趙彬受過雪姬夫人的贊助?”
柳清和擺弄了一下他的扇墜子,上頭綴着一塊小巧的蝴蝶狀翠玉,他也懶得給趙彬留面子,直接實話實說道:“我之前實在不放心我這兄弟,私底下特地調查了一下趙彬這人。”
說着看了眼一臉震驚的李通,嗤笑了一聲:“據我所知,趙彬的父親早年是桃源酒莊分鋪子的一個掌櫃,後來出了事故去世了。雪姬夫人念及他父親的情意,這些年一直資助他上學。若不是雪姬夫人,單靠他母親賣些吃食能賺幾個錢,哪裡供得起他在學院的花銷。”
“那日他和我們喝酒。趁着酒勁兒居然大放厥詞。說什麼娶妻當要像方小姐那般溫柔可人秀外慧中才好,如雪姬夫人這般商賈出身抛頭露面的女子終不是良家婦。”
“還說什麼雪姬夫人美則美矣,就是命太硬,才克的全家慘死。”
柳清和話語中都是嘲弄和諷刺,絲毫不留情面:“他受着人家的恩惠,背地裡卻這般編排恩人,和披着人皮的渣滓有什麼區别。”
蔣春聽着柳清和的話,覺得這個滿身貴氣的公子哥倒是個明事理的。句句珠玑,罵得痛快!“所以,當日你們起了争執?”
李通連連擺手替柳清和澄清:“不是,不是。柳兄頂多和趙彬說了幾句,算不得争執。”
柯遠道也附和:“官爺,當日趙彬言語有虧,柳兄出言勸誡一二。确實算不得争執,算不得。”
“怕甚!”柳清和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一副小爺何所畏懼的模樣:“在小爺面前,他豈敢叫嚣。純純是爺單方面罵他。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小模樣很是可愛,就像那傲嬌的公雞晃着長長的尾羽,神氣極了。
蔣春不由地笑了笑。
“官爺,小子無狀,您切莫當真。”柯遠道無奈地看了眼好友,這小子年紀比他們幾個都小上一些,又是家中嬌寵,難免年少親輕狂。隻不過那日趙彬言語的确十分無理,且不說對恩人言語不尊重,私下談論閨中女子也不是君子所為。還有那句商賈出身,更是将李通和柳清和都得罪了。
“柳公子爽直率真,實乃性情中人。”蔣春誇了一句,随後繼續問道,“不知幾位散了以後都去往何處?”
“酒沒喝完小爺就先走了。面對此等白眼狼,太倒胃口。”柳清和用扇子點了點桌面,“路過清水胡同的馄饨攤還吃了一碗馄饨,然後就回了。”
柯遠道給李通續了一杯茶:“在下住在登科街上,散了以後就和小厮坐馬車回了,到家剛好亥時左右。”
李通仔細想了想:“在下散了以後也是坐車直接回了,不曾在外逗留。”
蔣春抱起雙臂:“趙彬平日裡可與人結仇?”
柳清和與柯遠道對視一眼,都表示不清楚。畢竟他倆對趙彬的熟識度都來自于李通,日常與趙彬并沒有交集。
有交集的李通說道:“趙彬與在下同班,據在下所知趙彬在書院表現良好為人和善,并未與人有過沖突。”
柳清和撇撇嘴不認可道:“你确定是為人友善,而不是自視甚高。你啊……”說着搖搖頭一陣孺子不可教也的歎息。
柯遠道跟着悄悄笑了笑。
李通見兩位好友這般模樣,尴尬地撓了撓臉:“至于他私下裡是否得罪人,在下不知。在下也隻是學識上對趙彬有幾分敬佩,學堂上請教過幾次。在下和他其實也是考上秀才後有才有了來往,之前私下裡并沒有過多交集。”
“那他可還有關系比較親近之人?”蔣春又問道。
李通搖頭:“往日裡并未見他和人特别的親近。有人請教倒也是細心指教。其他的,在下真的不太清楚。”
柳清和好笑地摟過李通的肩膀:“官爺,在下這兄弟,醉心于學問,識人的眼光不太行。哪天若是被人賣了,您遇上了記得把他送回家。”
“柳公子說笑了。李公子未見識過人心險惡,拳拳赤子之心。”天真赤誠也沒什麼,多挨兩頓人情世故的毒打就好了。
見問的差不多了,蔣春抱了抱拳,“多謝諸位。在下就不打擾了。”
“官爺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