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着兒子進來,何長富踉跄着往前走了幾步:“阿遠,小翠怎麼了?你倒是快說話呀?怎麼縣衙的官爺都到咱家來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老父親碎碎一頓詢問,何遠剛收起來的眼淚又來了,悲痛的一聲抽泣:“阿爹,咱家小翠沒了!”
何長富一下洩了力氣,連退了幾步跌倒在地,似乎回不過神來,嘴裡嚷道:“什麼叫小翠沒了?你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麼!”
何張氏見狀趕忙上前去扶自己的公爹。
“我沒胡說八道。今兒山上樹林那頭有人吊死了,村裡看熱鬧的人說看着像是咱家小翠,官差之前到家裡來尋我去辨認。我怕你擔心當時沒敢說。”
“可是阿爹,我去看了。衙門裡頭那個,真的是咱家小翠。”何遠說着眼淚又下雨似的稀裡嘩啦往下掉。
“我的小翠啊——”何長富哀嚎一嗓子直接背過氣去。
何張氏吓得立馬地給自家公爹順氣,狠狠掐了人中。半響才見何長富緩緩睜開眼。
何遠跪在地上,半抱着何長富的肩膀:“阿爹,你别吓我。娘沒了,小翠沒了,你不能再有事了。”
“我可憐的閨女。好好的怎麼就上吊了呢。造孽啊!”何長富用手捂着臉,老淚縱橫。
何張氏也是眼眶紅紅,不過沒如自己男人和公爹那般哭喊。
蔣春默默站在邊上等着一家人宣洩完難過的情緒,待三人看起來都好一點了才說:“先别急着哭了。從驗屍結果和現場勘查情況來看,何翠的死是他殺。你們且想想是什麼人與她結怨,又或者是和你家裡有仇怨的。”
“天殺的,是哪個腌臜貨害了我家小翠!”何長富一聽這話又悲從中來,止不住的拍打自己的大腿,“我的乖女兒,眼看着馬上就要出嫁了,怎麼就被人給害了呢!”
“阿爹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兇手找出來給小翠報仇的。”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可信度不高,何遠又補了一句,“縣令大人也一定會把兇手找出來給小翠報仇的。”
何張氏附和着何遠的話道:“是啊阿爹,官爺還等着呢。咱都快想想有什麼人和咱家、和小翠有仇怨的,給官爺提供線索也好争取早日抓到兇手。”
何長富老眼渾濁,緩了緩氣道:“咱家哪裡會和人結怨。你男人什麼脾性你不清楚嗎,他就是個好捏的軟柿子。你娘和我也老實了一輩子,這左右鄰裡的,連句重話都沒說過。”
“至于你,到咱家這麼多年了,也是個嘴笨的。連句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難道還會與人有仇怨?”
何長富說罷歎了一口氣:“剩下咱家小翠,她也是個性子軟和的,回來這段時間天天待在家裡,連門都沒出過幾趟,也不像是和人結了怨啊。”
何張氏想了想道:“阿爹,小翠回家來也沒多久。她之前一直在吳家當差,會不會……”
何長富否定了兒媳婦的猜測:“吳家是什麼人家,用得着和家裡的一個小婢女計較嗎?”
“再說吳家那樣的人家,要是真想要弄死小翠,那不是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還用得着辭退了再追到村子裡來?”
“阿爹說的是。”
何張氏聽完也知道自己想岔了,确實用不着這麼麻煩。小翠都被吳家給辭退了,好模好樣的回了家,再追到村裡來殺人那得多大的仇。他們之前這麼多年也沒聽小翠抱怨過吳家有哪裡不好。
“會不會是村頭的何春花?”何遠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來前幾天的事情。
“前幾天小翠和她一起在河邊洗衣服。人太多小翠擠了她一下,何春花腳一滑踩到了河裡,褲腿都濕了。當時還吵罵了兩句。”
何長富一巴掌拍在何遠的腦瓜子上:“那是人家罵你妹妹,不是你妹妹罵人家。就濕了個褲腿鞋襪,人用得着殺人嗎!”
“再說何春花和你妹妹打小一塊兒長大,嘴是差了點,但也不至于會因為這點破事就喊打喊殺。而且她一個姑娘家哪來那個本事把你妹妹拖到山上去吊死啊!”
何遠摸摸鼻子,無力的垂下腦袋。阿爹說得都在理,可除了這些個小事,他也真想不出來别的大仇了。
思來想去的,一家子人都跟蔫吧似的一個賽一個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