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春把鞋子還給何張氏,心中已有了結果,看樣子何翠是夜裡翻窗出去的。
從何翠的屋子裡出來,眼看着日頭快下山了,蔣春道:“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們若是想起什麼,就到衙門裡頭找我。任何一點蛛絲馬迹都有可能是我們盡早破案的關鍵。”
何家人連連道是。
**
等他踏着暮色回到縣衙,已經到了飯點,蔣春就直接往小廚房去了。
還沒進院門就見自家徒弟和孟九安一桌抱着飯碗吃得開心,一旁的顧橋筷子舞得飛快,像是有人和他搶似的。
好吧,還真是有人和他搶。
隻見桌子對面的孟九安長手一伸,從顧橋的手底下将盤子裡最後一塊糖醋排骨給夾走了。小崽子眼巴巴得看着排骨,嘴巴動了動,低頭夾了一筷子豆腐。
“師父你回來啦。”袁滿咽下嘴裡的米飯,挪了挪屁股讓出一個位置。
孫文輔已經吃好了,看着年輕人鬧騰吃得那叫一個香,都不由多吃了半碗飯。這會兒正抿上一杯茶水順順喉嚨,一會兒還得去走兩步消消食。
“陳嬸子,給春爺添碗飯。”孟九安招呼了一聲。
“哎。”廚房裡頭的陳嬸子應了一聲,麻利地打了一碗白飯,手上還另外捧着一隻瓷碗,裡頭是半碗青菜和滿滿一大勺晶瑩剔透、香氣四溢的排骨,“春爺你回來晚了,就剩這些了。你先吃着,若是不夠我再給你炒個菜。”
“夠了夠了。”蔣春接過飯碗,“哪兒那麼多講究。咱在外頭的時候随便餅子兌水就是一頓。這又有菜又有肉足夠豐盛了。”
蔣春把裝菜的碗往顧橋面前推了推。
顧橋吃得嘴唇亮晶晶,笑得甜甜:“謝謝春爺。我吃好了。”
蔣春看向袁滿。
袁滿正好把最後一口米飯塞進了嘴裡:“師父我也吃好了。”
“春爺你吃。咱陳嬸子還能餓着這兩不成。”孟九安說笑着伸手摸了摸右手邊人的肚子,“你瞧瞧這肚子,圓滾滾的。”
驟然被摸了肚子的袁滿人一僵,臉上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子。大人怎麼随便摸他肚子呀……
蔣春這才動手扒飯,一邊還問道:“吳家那邊怎樣?”
袁滿臉上的熱度還沒退,嘴上倒是老實回道:“吳家那邊說辭退何翠是因為她手腳不幹淨。還說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偷東西了。之前念着二小姐求情之後她也算安分就揭過了。沒想到前陣子二小姐走了後,人都還未下葬,她就又偷了東西還被吳當家抓個正着。”
“我猜她大概是想渾水摸魚吧。”
顧橋把吃好的碗筷收了,放進了屋裡的洗碗池裡。雙眼燃起八卦的火焰:“她居然偷主人家東西?她哥嘴裡她可是好得像朵白蓮花呢,又孝順又能幹。”
“嗯……”袁滿也覺得這何翠家裡家外反差有點大,“王管家說她好像有個情郎,前幾年做什麼生意欠了一屁股債,差點被人打死了。她偷東西就是變賣給那男人還債。”
情郎?孟九安感興趣地望向袁滿:“她不是早幾年就定親了,最近還打算成親來着。怎麼還冒出個情郎來?”
袁滿無辜地歪了下頭,他也還沒搞清呢:“王管事說是鄰村的,和她定過親。”
顧橋一拍手:“那就是她那個成親對象喽。”
蔣春吃得很快,幾口就把飯菜都吃完了。抹了一把嘴,從懷裡掏出一個牛皮紙包放到桌上。
袁滿抽抽鼻子:“藥?”
自家徒弟這鼻子一如既往的靈敏。這藥大概是太金貴,包了一層油紙不說,外頭還包了一層結實的牛皮紙。可就算包得這般嚴實自家徒弟都還能聞出味兒來,也是厲害了。
“這是何翠給她母親買的風寒藥。”
“我瞅瞅。”顧橋伸手拿過來打開,翻了翻裡頭的藥材辨别,“這是‘退風散’,扶正氣、祛邪氣、補肺氣,還能治療風寒濕疫。”
“這藥可不便宜啊。瞧瞧這裡頭的人參片。”顧橋從藥材裡揀出幾片人參,“有這個東西,這藥少說也得一兩銀子一貼。何家居然買得起這樣的風寒藥,發财啦?”
孟九安點着牛皮紙上的字樣:“這裡寫着常春堂,滿崽兒,你明天帶我一起去問問。這般金貴的風寒藥,櫃台會有記錄。”
“好的大人。”袁滿點頭應聲。
“至于春爺,你明天就去那個後山村李家轉轉,看看何翠這個未婚夫家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是,大人。”蔣春也領了任務。
“咦?”顧橋忽然捏出一根雜草似的藥材,對着光照了照,又掰了一小根往嘴裡嚼了嚼。随後道出一句驚人話語:“九哥,這藥有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