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胡掌櫃。那你們常春堂可攤上事兒了。這貼風寒藥裡有一味藥材抓錯了,害了人性命呢。”
孟九安淡定地呷了口茶,語出驚人,屋裡的幾人都齊刷刷看了過來。
袁滿一臉疑惑,害了人性命?誰啊?
顧橋一臉習慣,九哥又開始忽悠人了。
胡掌櫃則是大驚失色,高聲道:“怎麼可能。我常春堂可是百年老字号。手底下的夥計個個都是要經過多重篩選和考核才能上手抓藥。怎麼可能抓錯藥?!”
孟九安将茶盞放到茶幾上,緩緩開口道:“這貼藥雖是一貼風寒藥,用料卻十分貴重。此類貴重藥物出去,你們鋪子裡可有記錄?”
“自是有的。”
“那你去查查近期有什麼人來抓過這個藥。另外請你鋪子裡的大夫進來看看這貼藥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您稍等,小人這就去。”胡掌櫃雖然不知孟九安的身份,但看三人之中明顯是他做主,便笃定自己面前之人定是身份不凡,态度不由得恭敬起來。
他來去匆匆,沒一會兒,外頭就傳來了腳步聲。
打頭進來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還是個熟人。
當日給方府婢女請大夫會診,其中就有這位大夫。
李大夫也認出來屋裡三位都是有過一面之緣的,拱了拱手道:“幾位大人,老朽有禮。”
“李大夫多禮。”
後頭進來的胡掌櫃抱着一本賬冊,身後還跟了一個一身短打看着挺機靈的夥計。
孟九安朝攤在桌上的藥包擡了擡下巴:“李大夫,您給看看這貼‘退風散’可有什麼問題?”
李大夫聞言兩步走到桌前,把藥包裡的藥材一一分揀,從裡頭捏出雜草似的幾根藥材,仔細看了看,聞了聞,然後放到嘴裡嘗了嘗。
“這是龍前柴胡。”
“龍前柴胡和柴胡長得十分相似,雖然也帶了個柴胡的名字,藥性卻截然相反。”
李大夫顧自說着:“柴胡性寒,有疏散退熱的功效,而龍前柴胡性熱,加之方子裡有人參,兩味藥材相生相克。會産生輕微的毒素不說,患者肝氣郁結難疏、心火上升反倒是增加病情。”
孟九安淡淡道:“此藥可會緻命?”
“畢竟不是大毒之物,三兩貼的倒不至于。可若是長時間服用,且服藥之人如果體弱虧虛的厲害,那就難說了。”
李大夫說罷冷着臉,皺着眉都能夾死蒼蠅,轉頭厲聲呵斥道:“這藥是誰抓的。龍前柴胡甚少用,為了防止和柴胡弄混,鋪子裡已經特地放在了第三十九排第二格那麼遠的位置,這般還能抓錯!”
胡掌櫃吓了一跳。平常好脾氣的老大夫發起火來還挺吓人。
“師父,這藥是我抓的。我可以肯定,絕對沒有抓錯。”跟着進來的夥計出聲道:“這麼貴的風寒藥,全平川縣也沒幾個人用得起。最近也就吳家的下人來抓過幾貼藥,說是他家二小姐染了風寒。”
夥計是李大夫的徒弟,平日裡認真刻苦也會來事,頗得李大夫歡喜,此刻聽着呵斥倒也沒什麼緊張之色。
夥計目光清明看着李大夫,十分笃定道:“這段日子雨下的太多,藥材有些受潮了。那日出了太陽,三十八排三十九排那兩列不常用的藥材都被我拿到後院去曬了。當值的幾人都可以作證。櫃上都沒這藥材,我哪兒能抓錯啊。”
胡掌櫃也點點頭,想起夥計說的那日,他經過後院也看到篩子上曬了藥材。随後翻開手裡的記賬本給孟九安看。上頭記錄着大概一個月前吳家下人拿着藥方來抓過此藥,一共十貼,花了十一兩銀子。
然後他又往前翻了翻,大約三個月前也是吳家來抓過一次,同樣的藥方,也是抓了十貼。其餘前前後後整一年也沒人來抓過相同的藥。
袁滿眨眨眼,有些明知故問:“是哪個吳家?”
夥計立馬嘴快道:“琳琅商行的吳家。家裡有個病秧子小姐。”
李大夫瞪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口沒遮攔的東西。
夥計捂着嘴巴,低下頭。
袁滿和孟九安對視了一眼,之後又随意問了幾句,三人便告辭了。
等出了常春堂的大門,孟九安伸手拍了拍袁滿的肩:“又得麻煩我們小袁捕快去吳家跑一趟了,你去吳家查查這藥包的事。”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