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紅到底是沒有采到,不過被顧橋挖到了一叢正在開花的蘭草。狗崽子樂得那叫一個牙花子翻飛,屁颠屁颠跑到蔣春面前獻殷勤。
也是前幾日他才知道,原來衙門裡看着五大三粗的蔣捕頭還是個愛花之人,衙門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是蔣春在照料。
蔣春接過蘭草看了又看,愉快地道了謝,還特地找了一把苔藓把蘭草根部給包裹起來,托人幫他把蘭草給捎回了衙門。
之後一衆衙役把吳秀秀的墳重新整理好後便自行回了衙門。孟九安則帶着剩下幾人随着吳印去了吳府。
剛到吳府,下人連茶都還沒來及的上,吳家娘子就帶着凝重的神色,在婢女的攙扶下往大堂走來。見到大堂有不認識的人和吳印對坐,态度還十分恭敬,當即停下腳步。
吳印立馬起身幾步走了過去,一手扶住吳張氏的腰身,一手扶着她的胳膊,溫聲道:“這是縣令孟大人。”
“大人,這是賤内吳張氏。”
吳張氏福了福禮:“民婦見過大人。”
孟九安虛虛擡了一下手,“吳娘子毋須多禮。”
吳印将吳張氏扶到椅子坐定,輕聲問道:“你不在院裡休息到這裡來幹什麼?”
吳張氏原以為隻有吳印自己回來了,哪曾想還有外人在,這會兒有些不自在。壓着嗓子道:“下人說你回來了,我念着秀秀的事情,就想來問問結果。”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說事情了?”
吳印拍了拍吳張氏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你先回去,和娘也說一聲,晚點我會過去和你們細說。”
吳張氏看了看吳印的臉色,微微點了點頭。在吳印的攙扶下起身,沖着孟九安行禮告退:“民婦無狀,打擾了大人說事情,還望大人見諒。民婦先告退了。”
孟九安不動神色地打量着這位身懷六甲的吳夫人,模樣稱得上溫婉清秀,和那吳印倒是恩愛。
“吳娘子言重了。”
吳張氏離開沒多久,按着吩咐去辦事的王管家就小跑着匆匆回來了。
“老爺。”
“大人。”
“府裡原先在二小姐院裡伺候的小人已經通知了,一會兒人就到。至于那些給遣散出府的,也差人去喊了,還需要等上些時辰。”
說完便規矩地立到了吳印身後。
“吳當家,我們能不能去二小姐的院子裡看看?”左右師父和大人都在,袁滿覺得自己走開也不是什麼事情,打算去吳秀秀的院子裡查看查看。
“原本外男是不該就進入小妹閨房的,不過……”吳印擺了擺手,“人都沒了,不用在乎這些繁文缛節。”
“王管家,差人給賢侄帶個路,讓人不用攔着,讓他們進去二小姐的院子裡查看。”
“是,老爺。”王管家招了招手,角落裡站着的小厮上前兩步。
王管家吩咐道:“你帶着袁公子去二小姐那院子裡,若是有人攔着,知道怎麼說了?”
那小厮道:“小人曉得。”
“袁公子,你且随他去吧。”
“有勞了。”袁滿跟着小厮起身,顧橋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仰着臉親熱地抱着他的胳膊道:“我也去。”
袁滿用眼神示意——你也去?
顧橋悄悄努嘴——不去就得在屋子裡當木樁,帶我走。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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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的一走,屋子裡剩餘坐着的幾人還真成了一排木樁子,一時也沒事做。
好在沒一會吳家就有婢女進來送上了茶水。
緊接着被通知的下人也都來到了大堂,一個個站在廊檐下頭,噤若寒蟬。
“大人請用茶。多有怠慢,還望海涵!”吳印朝着孟九安微微福身賠禮,示意他喝口茶水。
“吳東家客氣了。”孟九安拿起汝青色的茶盞,吹了吹浮沫淺嘗一口,目光卻落在吳印身上,淡淡說了一句:“上好的春芽,回味甘醇。”
吳印這會兒倒是泰然自若,一點兒都沒了剛才在墳頭時的陰郁憤怒,也是端起茶盞陪着喝了一口:“承蒙大人不嫌棄。”
孟九安又挂上了那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吳當家說笑了。七八兩銀子一錢的茶本官哪敢嫌棄,本官可是個俸祿微薄的小小縣令,不能和您這樣的大商人相提并論。”
“大人這般說,那真是折煞吳某了。”吳印一副說錯了話,擔當不起的樣子,“大人為國為民,小人區區商賈,怎能和您相提并論。”
孟九安放下茶盞:“好了好了。本官說笑,吳當家的莫要當真。這人都來了,咱先問話吧。”
吳印一拍自己的腦袋,如夢初醒:“瞧我,耽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