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幹就幹,蔣春出了衙門就直接往青雲街去了。
要說青雲街上最有趣、最吸引人、生意最好的茶樓,就當屬梨花樓,沒有之一。
這大上午的,人好似都不用幹活似的,樓子裡從一樓大堂到二樓的雅間,都滿滿當當坐無席地。三樓是包間,從外頭看不到裡面的狀況,不過看着應該也不會有空閑的。
蔣春剛一踏進梨花樓,就有機靈的夥計上前招呼。
“這位官爺喝茶聽戲呢。趕巧了,今兒有林師傅的口技表演,那真是活靈活現滿堂喝彩。”夥計一甩手腕上搭着的巾帕,“我們這裡有堂座、雅間和包間,不知客官您有沒有預定?”
“掌櫃可在?在下想問些事情。”
夥計倒也沒因為蔣春不看戲不喝茶怠慢人,彎了彎腰道:“您稍等片刻,小的給你去叫一聲。”
蔣春抱了抱拳道謝:“有勞。”
沒一會兒,就見一個憨厚長相的中年男子從内堂出來,一見到蔣春就笑呵呵地抱了抱拳道:“小人董方,不知官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董掌櫃客氣。”雖是一副憨厚模樣,蔣春從董方的眼睛裡看出了精明的光芒,就說做生意的人,哪有憨厚老實的。
“董掌櫃,在下就耽誤您一會兒,想問個事,還望如實告知。”
董方一臉正色:“官爺盡管問,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定當全力相助。”
蔣春扯了扯嘴角,張口問道:“算盤街吳家的二小姐吳秀秀,是不是經常來你這兒喝茶聽戲?”
“吳家?”董方一愣,眨了一下眼,随即道:“官爺說的是那琳琅商行吳當家的妹子吧。”
蔣春道是。
“吳當家這妹子不常出門,咱家的樓子算是她比較喜歡的來處。您看那居中的包間,吳二小姐每次來都坐那間。”
董方擡手指了指三樓,而後又壓低了嗓子道:“不過小人聽說那吳二小姐殁了,前段時間吳家還大張旗鼓的辦白事呢。您這……”
蔣春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認下了董方的話:“有件事情涉及到吳二小姐,所以要詢問詢問。吳二小姐每次來都是自己來的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董方看向在招呼客人的夥計喊了一聲,“張奇,過來一下。”
“哎。”夥計應了一聲,趕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小跑着過來。一看,正是剛才進門時候招呼蔣春的那個夥計。
“官爺問吳家二小姐來,都是自己來的嗎?”
夥計想了想回道:“吳家二小姐啊,之前都是一個婢女陪着來的。都坐三樓天字号的包間。”
蔣春朝着三樓看了看,問夥計:“可有看到吳二小姐會過友人?”
夥計花了點時間又想了想:“還真有那麼一次。那日吳二小姐還是照常和婢女一起來的,點了白毫春和栗子糕、杏花酥。”
“小的去送點心的時候看到屋裡還有一個男人。吳二小姐的婢女正從她們自己帶來的食盒裡往外拿點心,那點心做的倒是蠻精緻的,小小的一朵花的模樣,小的就多看了幾眼。吳二小姐還把點心往那男人面前推了推。”
男人!蔣春眼神一閃:“什麼模樣的男人?”
“模樣長得挺俊的,白面皮,高鼻梁,那雙桃花眼像是會說話似的。”夥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這裡長了一個小小的黑痣。其他的我就沒看清了。”
“這男人和吳二小姐來的次數多嗎?”
“吳二小姐本身來的就不多,那個男的我就見過一次。”夥計說着似乎想起來什麼,“說起來,有一次掌櫃讓我跑腿去樟樹街買蜜餞,在大街上我有看到這個男的。在一個老頭的小攤子前買東西,似乎是挑了一塊玉佩還是什麼的。小的趕着去買東西,沒看仔細。”
蔣春道謝:“多謝小哥。”
“官爺客氣。”夥計甩了一下肩頭的巾帕,沖着董方颔了一下首,顧自跑去忙了。
随後蔣春又和董方說了兩句話,就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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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錦繡巷,袁滿也是一刻沒停就過來了。
順道還從路邊買了一包炒花生,一邊吃一邊溜達。
錦繡巷子是一條六尺巷,也就五百來步長。
青石闆鋪就的道路,從巷子口延伸到内裡。能看到一些人家在自家門口擺了小攤,給過路的行人賣點茶水吃食,賺點銀錢補貼家用。
袁滿往裡走了幾步,看到一戶人家的外牆圍着三個小孩,手裡拿着一根竹竿在撩撥什麼。他擡眼看去,是一個蝴蝶模樣的紙鸢挂在院牆邊上的一顆高大棗樹上了。
袁滿擡手彈出一顆花生米,噗的一聲打在紙鸢的竹架上,隻見那紙鸢搖搖晃晃就從樹上掉了下來。紅皮花生落到了一個小孩的腳邊,滴溜溜打轉。
“謝謝哥哥。”紮着兩小揪揪的小姑娘甜甜地沖着袁滿道謝。另外一個小孩撿起紙鸢,也小跑着過來,沖着袁滿道謝。
拿着竹竿的小孩動作慢了些,跟在後頭也走路了過來,兩眼亮晶晶:“哥哥,剛才那個,‘噗’,好厲害呢!”
袁滿笑着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彎腰把油紙包遞了過去:“請你們吃花生。五香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