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孩家教都不錯的樣子，硬是沒有一個人動手拿袁滿手裡的花生吃。

袁滿一人給他們抓了一小把：“你們都是住在這錦繡巷的嗎？”

小姑娘手小拿不住，把花生裝進衣服上縫的小兜兜裡，嘴裡乖巧的回答：“是啊。我們家就住後頭第五個院子往左拐第二戶。”

“小山哥哥家住我家隔壁。”

“石頭哥哥家住巷子右手邊順着數下去第七家，他阿奶在門口擺了一個攤子賣酒釀圓子。”

小姑娘巴拉巴拉直接把老底全給抖了出來。叫小山和石頭的兩個男孩全部遮臉，這妹子不能要了，人家一問就什麼都往外秃噜。

袁滿笑着問道：“妹妹你叫什麼呀？”

“我叫甜甜。”

“好甜甜，下次有人問你，可不能把家裡住哪裡告訴别人，萬一是壞人怎麼辦？你看小山哥哥和石頭哥哥都在看你呢。”

甜甜小姑娘捏着一隻花生，歪着腦袋看袁滿，臉上挂着疑惑：“不能說嗎？哥哥不是官差嗎？難道也是壞人？”

哎？這是把他自己給繞進去了。袁滿汗顔，敢情小姑娘是看他穿着捕快服，覺得他是官差不是壞人才和他說的。虧得他還教育人家不要和陌生人說家庭住址。

袁滿摸了摸甜甜的腦袋誇贊道：“我們甜甜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呢！”

“哥哥想向你們打聽個事情。”袁滿從懷裡掏出畫好的小像，蹲下身給幾個孩子看，“你們可在巷子看到過這兩位姐姐？”

畫像一張是何翠，一張是吳秀秀。

幾個小孩圍着看了看，都搖搖頭表示沒見過。倒是那個叫石頭的小男孩兒說道：“哥哥你去問問我阿奶，她天天在那裡擺攤，說不定見過這兩個姐姐。”

袁滿擡手摸了摸石頭的腦袋，把手裡的油紙包塞給他，道了一聲：“多謝小石頭。你們玩，注意點路邊，别給撞到了。”

幾個小孩都朝袁滿擺擺手。

順着石頭的指示，袁滿往裡走了一段，就看到一個滿頭華發的中年婦人坐在一家院子門口。邊上支着一個小攤，兩張小桌子并着幾個小闆凳。一個爐子上頭一口鍋咕噜咕噜沸騰着，淡淡的甜酒味兒飄散在空氣裡。

“小夥子，喝酒釀圓子嗎？”那婦人看到袁滿，笑着招呼道。

“來一碗。”袁滿爽快地應了，拖過一個小闆凳坐下。

“好嘞。”婦人麻利的把做好的小圓子下到沸騰的鍋裡，沒一會兒白生生的小圓子就浮了上來。她用爪籬瀝水撈起盛到白瓷碗裡，又從邊上一個罐子裡打了一勺酒釀放到碗裡，最後打了一勺熱水往裡一沖，攪拌了一下就端上了桌。

“小夥子，慢用。”

袁滿道謝：“多謝石頭阿奶。”

婦人一驚，張口道：“你認識我家小石頭？”

袁滿笑得燦爛，乖乖巧巧露出一口白牙：“剛才在巷子口碰到的，他說他家阿奶做的酒釀圓子可好吃了，這不來嘗嘗。”

“臭小子還知道幫老婆子招攬生意了，沒白疼他。”婦人面上笑開了花，臉上的皺紋更加的明顯了。

袁滿把兩張小像拿出來放到桌上：“石頭阿奶，您幫着看看，這兩人你有沒有在巷子裡見過。”

石頭阿奶把手在罩衣上擦了擦，拿過小像，嘴裡還道：“小夥子快嘗嘗老婆子做的酒釀圓子好不好吃。”

袁滿拿着勺子溜了溜，舀了一勺進嘴裡。糯米圓子軟糯有嚼勁，酒釀沖了水沒有原本的齁甜，溫度入口剛剛好，還帶着淡淡的米酒香。

他不由道了一聲：“好吃。”

“這姑娘看着有點眼熟啊。”石頭阿奶拿着何翠的畫像仔細端詳着，“沒錯，這姑娘老婆子我見過。”

袁滿嘴裡含着一口小圓子，說話有些含含糊糊，忙着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您可見到她去了哪家院子？”

“這倒是沒見到。她之前來我攤上吃過兩回酒釀圓子，還坐了好一會兒。”石頭阿奶指了指斜對面，“小夥子，看到那邊有一顆梧桐樹沒？”

“那裡有一家雜貨鋪，門口朝着巷子開的。你要是想打聽這條巷子裡的事情，可以去問問那家的田阿奶。她天天都在鋪子裡，巷子裡有什麼風吹草動去問田阿奶一準知道。”

“謝謝石頭阿奶。”

石頭阿奶擺擺手：“謝啥。小夥子真是客氣。這年紀輕輕就在衙門裡頭當差，前途無量呢。”

“石頭阿奶哪裡的話。就混口飯吃。我這轉正都沒幾天呢。”

石頭阿奶擡手用火鉗子把爐子的火壓了壓，嘴裡倒是不停：“那也是年輕有為，比我們這些市井裡頭混飯吃的要強許多。你可别謙虛了，你家裡頭長輩說不得在外頭多顯擺呢。家裡頭有人在衙門當差，說出去多有面子。”

會嗎？他在衙門當差，說出去阿爹很有面子？

袁滿眨巴了一下眼睛。

其實比起面子，他阿爹最在意的大概是家裡幾兄妹都能平平安安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