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策馬回了衙門。

跨進東院就見顧橋抱着一堆東西興匆匆地院子裡整理背簍，說是剛才常春堂李大夫那裡給了準信，後天帶他一起去山裡采藥。

孟九安就像是個監督長工幹活的地主，抱着手臂站在邊上，嘴裡還吩咐着：“把雨鞋和油布衣都帶上，山裡露水大，現在這天又是見天兒的下雨。”

“知道了。”顧橋把孟九安放在一邊的包裹塞進背簍的最底下。

“還有燒餅。免得餓死在山裡。”

顧橋翻了個白眼，把包了三層油紙的燒餅放到背簍裡。

孟九安嘴皮子一動，繼續碎碎念着：“火折子帶好，帶兩個防水的，一個放懷裡，一個塞你那小包裡。”

“是是是。”顧橋嘴裡應地敷衍，手上動作倒是很快，把孟九安囑咐的東西一件件都妥妥帖帖裝進背簍裡。

袁滿朝孟九安行了禮，走到顧橋身邊道：“還缺什麼，我給你準備。”

顧橋連連擺手道：“齊了，齊了。我就出去兩三天，又不是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再多我就背不動了。”

“大人——”蔣春剛要開口。

“屋裡說話吧。”孟九安轉身，示意蔣春去屋裡，還吩咐身後的顧橋，“給你春爺和滿哥泡壺茶來。”

“是，大人。”顧橋調皮地應道，把自己的東西飛快拿進屋裡，然後小跑着去廚房打水泡茶。

一進屋屁股都還沒坐穩，蔣春就開口道：“大人，經李家人确認，這李雲寒就是李賀岚。雲寒是他父親給他取的字。”

孟九安撩了一下垂到腳邊的袍子，把腳交疊了起來，眸色深沉：“這麼說來，大體是李賀岚欠了高額外債還不出，在何翠的協助下，偶爾或是蓄意策劃之下接近吳秀秀，想從吳秀秀手中騙取錢财。”

袁滿點點頭：“屬下覺得應該就是這樣，這兩人可真是人面獸心。”

居然會有人為了錢财為了一個男人，這般暗害對自己有恩的主子，簡直是狼心狗肺的爛人。

孟九安見怪不怪，淡淡道：“是吳二小姐待人太好了，錢給的太痛快，才會滋長了小翠的欲望。”

救急不救窮，倘若吳家在何翠第一次偷盜被抓的時候就把人辭退或者扭送官府，吳秀秀可能也就沒有這一劫了。

蔣春贊同道：“吳二小姐涉世未深，天真好騙。何翠和李賀蘭大約正是利用了小姑娘對話本子裡情情愛愛的向往。”

“那李賀岚長得又是好顔色，加上何翠從旁美言，俊俏書生和深閨小姐，吳二小姐難免芳心大動。”

“說不準還有意招李賀岚入贅吳家。”孟九安抱着手臂懶懶地靠向椅背，“否則那個玉簪怎麼會聽到何翠怒斥李賀岚休想過河拆橋呢。”

“何翠八成是不肯的吧，原是自己的未婚夫，如今對方卻想要抛棄她飛上枝頭。為人籌謀半天，到頭來她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竹籃打水一場空。幹脆下藥謀害了吳秀秀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吳二小姐一死，入贅自然就成了無稽之談。”

“大體應該就是這般。”蔣春的推斷也差不多，為情殺人，哪怕那對象隻是敗絮，荒唐但合理。

“話雖說得通，不過那雷公藤和龍前柴胡一事，似乎并不明了。”孟九安習慣性捏着自己的手指，“雷公藤和龍前柴胡是否都是何翠所為還有待考證，既然下了雷公藤這樣的毒藤為何又要去替換柴胡？難道是怕吳秀秀死的不夠快嗎？”

“且她事後又拿了換過柴胡的‘退風散’回家給自己的母親喝，按理來說是不知道此味藥材被替換過才是。除非是她想順便送走她自己的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