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着顧橋也抱了抱拳:“小公子見諒。”
顧橋對态度好的人一向很是寬容,擺了擺手直接揭過。他蹲下身子,掀開屍體上蓋着的巨大白布,下頭的幾具無頭屍體一下就暴露了出來。四散迸濺的幹涸血迹,猶如地獄紅花,猩紅恐怖。
林司瑾蓦地别開頭去,不忍看到那場面。那裡躺的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饒是他十分冷靜處理着事物,内心終究滿是充滿悲傷。
孟九安手快,一下蓋住了袁滿的眼睛,自家狗崽子見多了血腥場面,手裡這位可就不同了,明顯是一隻菜雞。
袁滿一臉懵逼,大人捂自己眼睛幹什麼,伸手巴拉了兩下:“大人。屬下不怕,您能給拿開不?”
孟九安自覺有些保護過了頭,袁滿好歹也是捕快,總歸是要見慣這樣的場面的,遂松開了手掌。
屍首脖子那裡一個巨大的豁口,皮肉翻滾,白骨森森。屍體上亂七八糟被砍了無數刀痕,深深淺淺,血肉模糊,可見下手之人恨意之深。
這種一目了然的傷口顧橋動作很快就檢查完,又仔細檢查了現場别處,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蓋上白布,起身鑽出了圍布。
袁滿過去幫着脫了罩衣和髒污的手套,找人要來一盆清水遞給顧橋。
顧橋趕緊把手洗幹淨了,還是他滿哥貼心啊。
兩個人弄幹淨之後才回到孟九安身邊彙報起了情況。
“脖子處為利斧砍得傷口,兇手力氣挺大,基本是一刀完事。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口是刀傷,刀身較短,有點,有點像菜刀的感覺。”
“兇手當時下手應該挺注意的,滿地噴灑的血液也就屍體邊上留下了半個腳印。從複原來看整體大約八寸,應該是個七尺五寸左右的男子,當然也不排除是力氣較大的高大女子。”
“屍體衣服前襟有撕裂,用很大的力抓過,膝蓋有淤青血痕,應該是被迫跪着拖拽造成的。”顧橋說完相當淡定地摸了摸下巴,“不過我比較好奇兇手是怎麼辦到的,院子裡這麼大動靜,居然沒一人發現。”
“蒙汗藥?”
“軟筋散?”
“府上的人都沒發現動靜的話,得大規模的下藥吧,應該是下在水裡?”袁滿插了一句,無聲無息地藥倒一家人,最好下手的就是一戶人家的飲用水了。
顧橋也覺得大概率是水源出了問題,就對林司瑾道:“你們府上廚房在哪裡,能帶我去看看嗎?”
林司瑾看向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孟九安,就見對方點了點頭,随即招手喊來一人:“帶着這位小公子去一趟廚房,莫要怠慢人家。”
“是,二少爺。”那小厮領命帶着顧橋走了。
“死者都是什麼人?”孟九安說出進入林府後的第二句話,平靜無波的眸中深不見底,淡淡掃着院子裡的一切。
林司瑾雙眼一閉,痛苦地不願回憶,半響才道:“家父林泰華,家母林許氏。”
“長姐林司嬌,外甥劉言,外甥女劉嫣。”
“還有……管家孫德。”
孟九安視線落到門口的一盆花木上,綠葉油光锃亮生機勃勃:“昨夜你家裡發生了什麼,似乎是在慶祝?”
林司瑾完全不知道孟九安是從哪裡看出自家昨夜在慶祝,老老實實道:“我昨日不在府中,今日巳時才回。聽下人說,是外甥劉言考上了童生,家中開家宴為他慶祝一番。”
孟九安算了一下時間,應該确有此事,四月的府試正好是昨日出結果。
“這般喜慶的事情,你這做舅舅的怎麼不在府裡?”
林司瑾回道:“我們家在縣城的鋪子出了點事情,我昨日去處理了一下。時辰晚了就住了一宿,今兒一早才趕回來。”
“屍體的頭顱在劉家荒宅被發現。”孟九安搓磨着手指,淡淡道,“不知這劉家和你們林家有何淵源?”
林司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