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被林司瑾給迎了進去。
林宅是一所四進的大宅子,穿過外儀門,就到了前院的正堂。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息熏得人直反胃。
顧橋張大嘴巴,倒吸一口涼氣。
這滿地四濺似煙花炸開的血花,這能熏死蚊子的味道,大手筆啊。幸好他回去的早,哪怕是晚上一步,就趕不上趟兒了。
袁滿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手将顧橋往身邊摟了摟,悄聲說:“你看那人的眼神都要吃人了,咱悠着點行不。”
這刺鼻的血腥味沖得他鼻子好生難受。
顧橋瞅了一眼劉承輝,如果眼神能殺人,估計他這會兒大概已經被淩遲了。
要尊重死者及其家屬,不能見獵心起。
顧橋心中默念了幾句,壓下自己那該死的好奇心,撇開了頭。
看樣子,院子裡應該是沒動過。屍體和白布依舊留在原地,四周甚至還加了一圈圍布隔絕。隻是在另一邊的空地上已經放了幾具上好的棺材,等待随時入殓。
“怕破壞了現場,林某讓人将這裡給圍了起來,禁止一切進出。”林司瑾躬着身,沖着孟九安道:“還請大人盡快驗屍,林某也好盡快将家人的屍首收斂入棺。”
孟九安沖着林司瑾點頭道:“林公子做的很好。”
看得出來這是個明事理的,換成不明事理的,早就破壞現場将屍體收斂了,哪裡還會原模原樣這般等着官差上門。
林司瑾扯了扯嘴角,終是擠不出一個表情,隻剩一聲歎息。若不是他死命攔着,他那姐夫早就讓人把屍體給收斂了,為此對方還沖自己發了好大一通火!
他家這些斷頭屍的頭顱在劉家荒宅被發現,現場一副祭祀的模樣,叫人一眼便想起了劉家當年的滅門慘案。
難道是有人複仇嗎?可這又與他家有何關系呢?
林司瑾腦海裡一片混亂。
顧橋找了個角落穿好了事先準備的罩衣,還帶上了白布手套,踩着步子準備過去檢查屍體。
手還沒碰到那圍布,就被人給拍開了。
劉承輝怒目而視:“你個小子,不該碰的别亂碰。”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别人是被砍了頭顱,你是直接腦子被狗吃了嗎?一直對我們叽叽歪歪意見這麼大!”顧橋差點沒反手打過去,揉了揉被拍打的手背,“你知道小爺是誰嗎,就随便動手動腳的。小爺是仵作,仵作!”
“你是打算讓這地上的幾位躺倒猴年馬月,皮肉腐爛嗎?不讓小爺碰,你去驗屍嗎?”
“酒沒醒就去打盆井水淋一淋,沒病就閃一邊去。”
顧橋這小暴脾氣,從下馬車開始就被這劉承輝動手動腳叽叽歪歪的,他能忍到現在就不錯了。那一股子酸臭的酒味他都不想說,該不是真的在發酒瘋吧?!
劉承輝拔高了聲量,嗓子尖銳,比他喊得還響:“你是仵作?毛都還長齊的小兔崽子也能當仵作?”
“管天管地管别人脫褲子放屁!你是哪根蔥!我們衙門的事情哪輪得到你指手畫腳的,給小爺起開!”顧橋直接擠開劉承輝,自己鑽了進去,沖着林司瑾道,“管好自家的狗,管不住就拿繩子拴起來,免得亂吠被人打死!”
劉承輝何時被人這般指着鼻子罵過,頓時怒火中燒就要沖過去:“牙尖嘴利的兔崽子——”
“姐夫!”林司瑾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劉承輝,“我知道你受了刺激,心力憔悴,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看着,你放寬心。”
“來順,快扶姑爺下去休息。再叫人給姑爺送一碗醒酒湯。”
“是。”站在回廊下的一個小厮迅速跑過來,攙着劉承輝就往外走。
劉承輝還想掙紮,對上林司瑾冰冷無波的眸子,心下一震,頓時放軟了動作,被小厮架着離去。
“大人見諒。”林司瑾覺得自己才是那心力憔悴的,他這姐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刺激過度還是真的昨夜喝了太多酒至今沒清醒。平日裡态度張狂些也就罷了,今天這個時候居然還這般的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