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春點了點頭。
顧橋吃着點心看對面兩個演啞巴戲。
孟九安看了回去,道:“還不幹活?”
顧橋白了一眼,一把将手裡剩下的點心塞進嘴裡,朝袁滿奴了努嘴,示意對方給搭把手。
袁滿會意,走了幾步,讓衙役将手裡的大包裹放在院子裡,手剛摸到紅布,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林司瑾,“林少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一堆自家人的頭顱,怕是膽小的都要給吓暈了吧。
“多謝好意。”林司瑾扯出一個笑,挺難看的。
“終歸都是自家人,我不怕。”
當事人都開口了,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袁滿快速打開包裹,裡頭幾個頭顱露了出來。青白的臉上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血迹,眼睛閉着,居然看出一絲的安詳,這是怎麼回事?
顧橋也看到了,穿好罩衣,一邊掏了副新手套帶上,一邊走了過去:“這兇手該不會是個潔癖吧?擦得這麼幹淨。”
袁滿心說,也有可能是嫌髒,怕污了劉家人的眼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種情況。
顧橋查得仔細,上下來回端詳着。
林泰華的左臉上有一個很大的巴掌印,幾乎覆蓋了整個左臉。奇怪的是巴掌印靠近掌心的部分格外紅腫,肉皮相較周邊凸起不少,像是受力不均勻一般。
顧橋細細看了看,思索了一番,覺得應該是之前被人打過,然後又在同一個地方被人覆蓋打了一次。
林司嬌的下颚處有兩個深深的紫紅色手指印,指甲深入皮膚,掐出了兩個血印,可見下手之人有多恨之。
顧橋捧着頭顱翻了翻,有一道細碎的反光閃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一通翻找,才在林司嬌的發間用鑷子夾出一片四分之一小拇指蓋大小,泛着藍紫色光澤的碎片。
随着他手部的移動,那色澤似乎又變了,透着淡淡的粉色。
這什麼玩意兒??
顧橋想了半天也猜不出來是個什麼東西,不過這種亮閃閃的東西,大概率是林司嬌衣服或者頭飾上的裝飾品碎片吧。
顧橋用了一張油紙将其包好放了起來。
左右也就是幾個頭顱,檢查也不難。
查完後得到孟九安的允許,便将頭顱還給了等着的林司瑾。
林司瑾一顆一顆親自抱着,給放入了棺木中。
“節哀。”孟九安言簡意赅的送了兩個字。
林司瑾想着道一句謝,就被孟九安後面一句話給堵住了嘴。
“本官還是想問一句,劉家和林家可有仇怨?”
“沒有。”林司瑾十分堅定的否認,“我們兩家原是姻親。雖說劉家遭了難,關系斷了。但是後來劉承輝娶了我大姐,他是劉家的養子,我們也還算得上是姻親。又怎麼會有仇怨呢。”
孟九安似笑非笑地看向林司瑾,仔細分辨着對方的表情:“可本官聽說,昨日是劉家忌日,而兇手的所作所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就是為了祭奠劉家人。”
“林二少說兩家沒有仇怨,這話可信?”
“反正我是不信。”顧橋很是給力的接了話。
林司瑾無言,深感無力,這也正是他疑惑的地方。但嘴上仍舊說道:“劉家人是死于一場大火,官府都下了定論是匪徒入室,和我們林家有何幹系?”
“而且,劉家已經沒人了啊。”
蔣春試探着插了一句:“不是說劉家三少不知所蹤。”
“三哥不是那樣的人。”林司瑾立馬反駁。
“哪樣的人?”
“濫殺無辜之人。”林司瑾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接着又說道,“三哥打小身子弱,性格溫良,又手無縛雞之力。絕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可若是有人害我全家,我就算是隻有一口氣,也要殺他滿門報仇的。”顧橋似乎是被感染到了,說出來的話帶着殺氣,說完咬了一下嘴唇。
孟九安摸了摸他的頭,顧橋的身世他是知道的,狗崽子估計是想到了過去,眼中皆是冷意。
這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林家與當年劉家滅門案件有關,林司瑾脾氣再好也被激出了火氣。
他大聲回怼道:“這位小公子,林某感激你幫着我林家驗屍查案,但是沒有根據的事情,還請你不要信口開河。我林家從沒有做過對不起劉家的事情,更不曾參與十年前的那場災禍。”
“還請你,慎言!”
“林二少,我們衙門辦案講求大膽假設,細心求證。橋兒隻是講述他的看法,沒有别的意思。”袁滿立即為顧橋說話,“目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很難不讓人有這樣的想法,你說對吧?”
确實如此,林司瑾無法反駁。
氣氛一下凝結。
孟九安朝着外頭的天看了一眼,道:“時候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裡。林二少這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就不多打擾了。”話語中意有所指,衆人皆是明白。
“林府裡裡外外所有的人,還勞煩林二少細細盤點一番。明日辰時三刻,我們再來拜訪。”
“是,大人。”林司瑾應下。
孟九安是一點也不按套路出牌,也沒急着繼續查案,就帶人離開了,完全不擔心那下藥之人會不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