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輝啞然。可不,他也是劉家人,怎麼給忘了。
心中卻是不禁埋怨,這個縣令大人真愛故弄玄虛!一驚一乍的盡唬人了。
“劉老爺在劉家日子不短,又跟着劉掌櫃學技藝,學做生意。劉家人待你如家人,劉家的事情,想來你也知道不少才是。”
“自,自是如此。”
孟九安雙手随意擺在腿上,等着下文。
“劉家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不少。隻是劉家和林家内裡有沒有腌臜,我卻是不知曉的。”劉承輝的話将自己撇得幹幹淨淨,卻将劉林兩家的關系扯入了一個怪圈。
“姐夫,你說什麼呢!!”林司瑾猛地站起來,怒目而視,“你的意思是,我們林家真的做了對不起劉家的事情,所以三哥回來找林家的人算賬了?”
“我可沒說。”
“你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劉承輝梗着脖子:“那你說,不是劉家的人,還能是誰?大人不也說了人家是特地把人頭放在那邊的嘛!劉家要是還有活口,不就隻剩他了嘛!”
林司瑾胸口起伏波動,握着拳頭被氣得不輕:“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們劉林兩家這麼多年的關系,旁人都是看在眼裡的,要說當年劉家被害的事情與我林家有關,我自是不信。”
“更何況哪怕真的與我林家有關,三哥他也做不出砍人腦袋這般心狠手辣的事情。”
“若是他的話,他定是将人送到縣衙,讓大人裁斷的,絕不可能私下報複!”
林司瑾言語間皆是對劉家三少的拳拳維護,孟九安突然對這消失的劉承星有了好奇。
這得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讓林司瑾甯可信自家人與劉家滅門有關,都不信他劉承星會做出砍人腦袋的事情。
花廳中的争吵仍在繼續。
劉承輝撇這嘴面帶嘲諷:“你認識的是十年前的劉承星!他要是還活着,你怎麼知道他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就這般的言之鑿鑿!”
林司瑾大聲道:“我就是信三哥不是那樣的人!”
“簡直不可理喻。”劉承輝别開臉。
孟九安已經饒有興趣地看了老半天了,眼見場面要鬧僵了就打了個圓場:“劉家那邊就先不說了,畢竟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還是先說說你們林家這邊吧,幾位都仔細想想,真的沒有與人結怨嗎?”
林司瑾沉着臉:“現如今青玉筆的生意是我姐夫在負責,但是他住在我家,外頭的人便都覺得劉家已經并入了我們林家。生意場上難免有人眼紅,覺得我林家趁人之危,撿了劉家的的便宜。”
“生意上磕磕碰碰總是有的,可絕不至于發展到害人性命的地步。”
“日常上面,我家人都性子溫良,除了大姐姐被家裡嬌慣地脾性張揚一些,言語行事上可能會有些沖撞。但那也不至于遭來這般屠人老小的禍事……”
林司瑾是真的沒想出來有誰和他家仇大到要殺他一家老小。
孟九安摸了摸下巴:“先不說此事是否真的事關劉承星,但此人和你們劉林兩家必定是有淵源的。”
林司瑾眼中一亮:“大人的意思是?”
“此人屠了你們林家老小,砍去頭顱,這等做派必是有深仇大恨。事後這人又特意将頭顱放到滅門多年的劉家門口,是意在構陷劉家三少回來複仇。”
“大人言之有理。”
“又或者是意有所指,劉家當年的滅門慘案,可能另有隐情。”孟九安笑眯眯地看向沉默不語的劉承輝,“劉老爺覺得呢?”
劉承輝幹巴巴地道了一句:“大人言之有理。”
“林二少可有參與林府的生意?”孟九安換了個姿勢,抱起雙臂看向林司瑾。
“說來慚愧,林某意不在此。早年多是遊山玩水,與友人遊曆,頗有些不務正業。”林司瑾聞言眼神軟了一些,“那些年多虧了姐夫在家中替父親分擔。”
“近年父親年事已高,加上舍弟投身科考,身為家中的長子,總該擔起應盡的責任。”
“林某從去年開始接觸家中的生意,目前堪堪上手,日常還需要父親和姐夫提點。”
孟九安颔首,接着問道:“那你在生意場上可遇上難纏,有敵意,或是觊觎你家技藝之人?”
林司瑾搖了搖頭:“不管是青玉筆還是雲霧紙,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技藝,就算外人眼紅利益,那也不至于殺人。”
“祖傳技藝自是有傳承的規矩,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被人掠奪的。像我林家,制紙的秘技便隻有我父親知曉。”
劉承輝這時突然插話:“父親有沒有将制紙秘方傳授給你?”若是沒有,那現在林家的雲霧紙豈不是要斷了?!
林司瑾瞥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孟九安撣了撣一點灰都沒有的膝蓋:“府裡突遭巨變,諸位必定是心下悲痛萬分。好好平複一下心情,多仔細想想有沒有被忽略的細節,說不定會給破案帶來線索。”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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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院子裡負責問話的幾隊人馬都各自找了個地兒分開了一些,省得互相影響。
今日天陰,外頭沒有太陽。山間徐徐涼風,吹得牆外頭林子裡的竹葉沙沙作響,似有人在低語傾訴。
顧橋站在庭院一角,他的面前高高矮矮站着不下十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