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前頭已經有人帶頭開了口,後頭的人也不怎麼藏着掖着了,紛紛開口。
先是兩個伺候林司夢的婢女說道:“我們四小姐平日很是乖順,膽子也小,對府裡的下人甚是和善。她不愛出門,平日裡就是彈彈琴做做女紅,和外頭的人基本不接觸。”
“是的,我們小姐一向最乖巧了。”
接着是伺候劉言的小厮道:“孫少爺白日都在書院讀書,隻有晚上和休沐在府裡。我家孫少爺年少聰慧,在書院很是得同窗和先生的喜歡。”
“至于,至于對下人,孫少爺年紀小,加上家裡嬌寵,難免嬌蠻一些,但也沒出過什麼嚴重的事情。”
伺候劉嫣的小丫頭有些局促,但見大家都開口了,便也老實地說:“府裡給孫小姐請了先生,平日裡小姐除了讀書習字就是學學女紅。其他時間基本都是在夫人院子裡,學一些管家的本事。”
伺候林司瑾的來順就大方多了,直接就說:“我們二少是什麼樣的人,官爺可以随便去打聽。二少現在學着打理府裡的生意,不怎麼待在府上。”
“縣裡的松煙閣就是我們林府的鋪子,少爺現如今經常在那邊和掌櫃學習,其他時間基本都是跟着老爺學家裡的手藝。哪有時間去和外人結仇啊。”
袁滿聽着訴說,轉頭看向萍兒。
萍兒交疊着雙手,規規矩矩的,看着很有大家婢女的樣子。加上模樣長得好,換身鮮亮的衣裳和有教養的小姐也差不了多少。
萍兒開口說道:“夫人不常出門,基本都在教養孫小姐和打理府裡的事物。”
“就是出門,也隻是去廟裡上上香給家裡人祈福。”
“有時候有其他個大家夫人邀請,推不過才去露個臉。都是相處和諧,沒聽說與人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
袁滿點點頭,表示了解。
在場還剩下兩人沒開口,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和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
隻見那中年男子先上前,躬了躬身道:“小的劉長富是伺候老爺的。我們家老爺聲名在外,風評如何,官爺上外頭一問便知。”
“生意場上的事情小的不懂,老爺一直是秉承誠信為本,以和為貴。和所有合作的老闆都相處的很好,不曾聽說有龃龉事情發生。”
來順戳了戳最後站着沒開口的那人:“輪到你了。”
那年輕男子擡頭看了一眼袁滿,低下頭道:“小的肖廣生,是伺候劉東家的。”
袁滿聽到此人的話,眼皮一擡,聽到他沒有稱呼姑爺而是東家,就知道這人大概是劉承輝自己的人。
“我們東家掌管着劉家的鋪子生意,眼紅的人自然不在少數。與人産生一些言語上的小糾紛也是在所難免,想來官爺也是能理解的。”
“至于上升到要人性命的程度,小人覺得是沒有的。不過東家有時候欠缺沉穩,偶爾也會讓人産生不好的印象。”
肖廣生說得很模淩兩可,又讓人找不出錯處。
眼看該開口的人都開口了,袁滿明亮的眸子倒映着一群人的模樣,緩聲道:“好了,就到這裡吧。幾位若是之後有想起什麼,随時來找我。”
衆人道是。
那頭的江大年和另外一個捕快也問得差不多了,朝着袁滿這邊看過來。
雙方對視之後,皆是結束了手頭的詢問,朝着花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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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屋内孟九安正在聽顧橋說話,看到幾人走進來,微微點了一下頭示意:“都問完了?”
“是的,大人。”袁滿應道,接着轉頭朝林司瑾和劉承輝拱了拱手,“林二少,劉老爺,聽說當年劉家遭難,還有人僥幸逃生,不是兩位可否告知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我就說——”劉承輝剛要開口,就見林司瑾冷冷瞧了她一眼,将他剩下的話全部堵在了嘴裡。
林司瑾朝袁滿拱手回禮:“是有幾個下人僥幸活了下來。有一婢女,名張巧巧,是伺候劉伯母的。正好前一天告了假,說是家中兄長成婚,回家去幫着張羅。”
“然後是廚房做飯的趙媽媽,那日她一個人料理宴席太累了,梳洗一番後洗澡水都沒來得及倒就休息了,沒成想反而成了救命水。”
“還有就是馬房的車夫馬六,馬房離得遠,馬兒受火暴動将水槽踢翻了,延緩了火勢。才得了後頭救火人的救助。”
袁滿有些詫異:“這麼多年過去了,想不到林二少記得還這麼清楚。”按年齡算,當年這是發生的時候,林司瑾也還是個孩子吧。
“能不清楚麼。”劉承輝說得小聲,言語中卻是帶着諷刺意味。當年小小年紀的林司瑾跪在劉家人的屍骨面前哭得像死了親爹娘一般,不吃不喝跪了整整三天,比那孝子賢孫都誇張。
袁滿不由看了劉承輝兩眼,目光裡的審視看得對方撇開了臉:“不知這幾人現在都在何處?”
林司瑾蹙着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道:“趙媽媽我記得住在北山村。馬六後來聽說是在鎮上給人拉貨。”
“多謝林二少。”
林司瑾微微颔首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