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先行一步的蔣春這會已經到了醉紅塵門口。
時辰還早,酒館裡沒什麼人,就一個夥計正彎腰在打掃大堂。
蔣春盯着夥計看了兩眼。
夥計馮一州發覺有人盯着自己,回頭便看到了一身捕快服的魁梧男人站在門口,忙迎了上去:“官爺您來早了,我們還沒開門做生意。廚房買菜的人都還沒回來呢!”
蔣春捕捉到馮一洲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跨進門去:“叨擾了。想打聽點事情。”
馮一洲停下手裡的活計,擦了擦手走過去:“官爺您說。”
“鎮上做紙的林家姑爺劉承輝,可認識?”
馮一洲一聲冷笑:“認識。那位爺整個鎮上怕沒幾個不認識的。”這話似是誇獎,卻透着不屑。
蔣春當然聽懂了話裡的意思:“昨日劉承輝可有到你家鋪子喝酒?”
“有。還帶着他的小厮。”馮一洲指了一下大堂右側靠牆的位置,“就坐在那裡。”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那會兒店裡正忙,沒怎麼注意。”馮一洲回憶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說:“大概戌時出頭的樣子吧。”
而後他冷冷諷刺:“怎地,他在我們鋪子裡鬧事,被人打了還有臉報案?”
“哦?”蔣春抱着手臂,洗耳恭聽。
覺察到對方似乎不是為了此事而來,但是話已經說出來了,馮一州隻能繼續說道:“那厮昨天到鋪子裡喝酒,對我們東家出言不遜。有喝酒的客人看不下去,仗義出手教訓了他。”
“他臉上的傷都是客人打的?”
“他臉上的傷來的時候就有。”馮一州提高了嗓門,“喝酒的客人都可以作證,他可别想訛人。人家也就是輕輕給了他兩下,就給人攔下來了。”
“他打不過人家,還把桌子給掀了。”
“後來就灰溜溜的走了。”馮一州說到這裡,似乎是想要笑又覺得不好,硬是把揚起的嘴角給壓了下去。
蔣春細看着馮一州的神色:“劉承輝昨夜掉河裡的事,你可知曉?”
“啥?掉河裡了?!”馮一州這回真是嘴角壓都壓不住,眉眼都洋溢着歡樂,“他這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
“官爺,真對不住。”馮一州捂着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馮大哥,笑什麼呢,這麼開心。”伴随着軟軟柔柔的聲音,一道袅娜的身姿撩開簾子從後院走了進來。
見到蔣春,來人福了福身子:“官爺。”
馮一州立馬和陸婉娘分享好消息:“東家,劉承輝那厮壞事做多遭報應了。昨天夜裡掉河裡了!”
“啊?”陸婉娘一愣,轉而問道:“那人……”
蔣春聽懂了未完之言的意思,說道:“沒死,撈起來了。”
“怎麼不淹死這個禍害!”馮一州小聲嘀咕。
陸婉娘嬌喝一聲:“馮大哥,慎言!”
馮一州撇了撇嘴,轉頭幹活去了。
陸婉娘沖着蔣春柔聲說道:“官爺,夥計無心之言,莫要放在心上。”
蔣春示意無妨,又問道:“劉承輝昨日在你們鋪子裡與人起了沖突?”
“一些醉酒之言罷了。”陸婉娘回道:“隻是話不好聽,恰好遇上了另一位客人聽不下去,血氣方剛的,就起了一些肢體上的沖撞。”
“倒也沒出什麼大事。”
“官爺不會是懷疑劉老爺落水是那位客人動的手腳吧?”陸婉娘說着臉上有些着急之色,“官爺明察,就是一些小沖突,不至于害人性命的。”
“不知劉老爺是何時落水的?”
這問題真給蔣春問住了,他還真不知道。袁滿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戌時一刻左右。”
“陸娘子好!”
陸婉娘微笑着朝袁滿點了點頭,對蔣春道:“官爺,戌時一刻左右那客人還在店裡和人喝酒,當時還有不少人在場,皆可作證。”
“此事應該與他無關,還請官爺明察,莫要冤枉了好人。”
“冤枉與否,我自會分辨。”蔣春細看這陸娘子身子窈窕袅娜,容顔秀美溫婉,突然問道,“劉承輝是不是經常騷擾你?”
陸婉娘僵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她臉色微微發紅,手指撩了一下鬓邊的碎發:“官爺,民婦這開門做生意的,也不好把上門的客人往外推。”
“你靠他一人吃飯?”
“自然不是。”
“那也許下次你可以考慮将他打出去。”蔣春長臂一伸,勾着自家徒弟的脖子,哥兩好的出了門去。
陸婉娘看着兩人的背影,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很淺,卻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