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和半擡着腦袋想了想：“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長相還算清秀，穿得普普通通的素色衣裙。”

“她說是她家娘子的物件，是很重要的故人相贈的，對她家娘子來說十分珍貴，請我們務必要修好它。”

孟九安斜靠在椅背上，拿扇子不輕不重敲了兩下自己的手臂：“既然是修繕物件，可有登記？”

“有的。”柳清和一揮手。

餘慶小跑着出去拿登記本。

孟九安看了一眼翻開的登記本，登記時間是三日前，物主名字的地方寫着趙春苗三個字，上頭按着一個手印。

這名字瞧着有些眼熟。

“少東家和人說好是幾日來取镯子？”

“十日。”柳清和答道。

孟九安揉搓了一下手指，眼神飄到多寶閣的一個長頸梅瓶上：“少東家，不知貴店售出的物件，十年前的記錄可在？”

柳清和玉骨扇支着下巴，眨了眨眼：“十年前？那不好說啊。不過我們鋪子老客戶多，有些會來翻幾年前定做的樣式什麼的。有做登記的冊子，全在樓裡堆着。就是若要翻找，怕是要費一番功夫。”

小袁捕快躍躍欲試：“大人，屬下去吧。”

孟九安示意他稍安勿躁。

柳清和似乎有些渴了，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大人若是不急，就喝杯茶，在鋪子裡逛逛。在下派幾人去庫房裡翻找翻找。”

孟九安勾唇淺笑：“那就有勞少東家。”

柳清和伸手招來夥計：“阿慶，你去辦。把十年前的登記本都找出來，重點找這對镯子的記錄，拿來給大人過目。”

“是。”

孟九安嘩的打開折扇搖了搖，站起了身：“不知少東家可否作陪，我想挑一些物件送給家裡人。”

柳清和莞爾一笑應邀：“榮幸之至。”

隻是大概真的是年代久遠，等到孟九安挑選好首飾，翠玉軒這邊依舊沒有找到十年前的記錄。

左右一直等着也不是回事，孟九安同柳清和說了幾句話後，付了銀錢，帶着買好的東西就和袁滿打道回府了。

袁滿磨磨蹭蹭地貼着孟九安往回走，還有點兒想回去幫忙。

“大人，屬下可以一同去找的。”

孟九安用折扇敲了一下袁滿的腦殼：“你傻啊，有免費的勞力不用，非要親自灰頭土臉去找。人少東家說了，找到了就差人給送到衙門。若是找不到，也會讓人來報個信。”

“我們小袁捕快就别操這個心了。”

袁滿摸着腦袋軟軟地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兩個人一路慢行回了衙門，才剛跨入内院，衙役就進來報告說唐七那邊已經派人将乞丐送了過來。

于是剛坐下的兩人又馬不停蹄的去了内堂審問。

“你說這是有人送你的？”孟九安坐在椅上上，翹着二郎腿，手裡的折扇一下一下扇着涼風，一副大家公子的悠閑做派。

“回大人話，确實是一個人送我的。”下首處的乞丐蓬頭垢面，瞎了一隻眼睛，一隻手斷了耷拉在胸前，另一條腿似乎也有問題，戰戰兢兢跪在地上。

孟九安饒有興味的看着地上的乞丐，優哉遊哉的開腔：“誰家好人這麼大方啊？一出手就是一個金镯子。”

乞丐連連往地上磕頭：“不敢欺瞞大人，确确實實是人家給的。小的一直在東城口一帶活動。今日寅時一刻的樣子，城門剛剛開啟，一個出城的漢子見小人可憐，随手就丢了一個物件給小人。”

“等到小人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個镯子。小人還以為是鎏金的，左右也值幾個錢，想着去當鋪抵個死當換些銅闆。沒想到當鋪的掌櫃說這是一個足金的镯子，還問起小人镯子的來處。”

“那人看着也不像是有錢人的樣子，出手就給了小人一個足金镯子。怕不是，怕不是來路不正。小人害怕極了，就給跑了。”

乞丐說完把頭深深埋在雙手上，瑟瑟發抖。

“那人長得何等模樣？”

袁滿聽到孟九安的問話，熟練的掏出炭筆和小畫本。

乞丐悄悄擡頭，見堂上的大人并不像要處罰自己，這才大着膽子繼續回話：“大概七尺三寸左右的高度，瞧着三十來歲，臉長得普普通通的，丢在大街裡都沒人認識的那種長相。”

“他右邊嘴角這裡有一道一寸長的疤痕。”乞丐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穿的是一身褐色的麻布短打，背着一個包袱，還挂着一個鬥笠。”

“我聽人喊了他一聲老三。”

孟九安眉眼一撩，拖長了腔調：“他還有同行的人？”

乞丐點點頭：“有，喊他的人穿的一身灰色衣裳，頭上戴着鬥笠，帽檐壓得有些低，看不清模樣。”

“再前頭還有個七尺多高的漢子，也帶着一個鬥笠，背着包袱。小的隻看到一個背影，看打扮大概和他們也是一道的。”

“你看是不是長得這樣？”袁滿将畫好的畫像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