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中和确實是豁出去了,話講得也利落。
但劉承輝卻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嗤笑了一聲,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你以為你空口白牙的胡咧咧一通,大人就能信了你?”
“何況你也說了,是林泰華找你買藥,那關我什麼事?”
“他找你買個藥,完了劉家人死了。就變成是我下的藥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
劉承輝說完斜了呂中和兩眼,頗為不屑。
“而且我為什麼不給你錢,你心裡沒點數嗎?”
“你和我說你兒子要去做生意,可随便一打聽就知道是你兒子在外頭欠了賭債,你借錢不就是為了帶你兒子跑路嘛。我是沒有借錢給你,你就算是懷恨在心也用不着這般胡言亂語誣陷我吧。表,姑,丈!”
劉承輝這會兒可是思維敏捷,一條條一句句反駁的有理有據。
他怼完了呂中和又朝着孟九安道:“大人,此人幾日前問草民借銀子,說是他家兒子要去外地做生意,還缺些周轉的銀兩。我們兩家是親戚,他又對着草民訴苦。草民想着,借就借了。沒成想,他開口就問草民要一千兩。”
“草民又不是開錢莊的,哪兒來那麼多銀子,就給拒絕了。後來差人一打聽,哪有什麼去外地做生意,是他那寶貝兒子欠了賭債,再還不上就要被人砍手砍腳了。我這表姑丈借錢八成就是為了帶他那寶貝兒子跑路。”
“草民還在慶幸沒将銀子借出去,不然就直接打水漂了。沒成想,他在這裡等着我呢。不借錢就誣告草民買兇殺人,真是心思狠毒。”
“說草民買兇殺人,那草民買的兇呢,在哪裡?”
劉承輝露出悲痛的神情,一副被冤枉了的樣子:“你說我買兇殺人就算了,還要誣告我給劉家人下藥!劉家人和我是什麼關系?那是我的家人,是對我有再造之恩的救命恩人。我為何要害他們?”
劉承輝這一出唱作俱全的責問,着實弄得呂中和啞口無言。
他确實沒有證據,那句‘是劉承輝下的藥’也确實隻是他的推測。可他就是不甘心呐,命差點就沒了,又怎能如此輕易就放過眼前之人。
不過沒關系,他這個開胃小菜沒證據,别人會有的。
心思轉了三番,呂中和道:“大人。草民是個大夫,蒙汗藥和軟筋散是用來治傷的。此藥用的人并不多,而且裡頭加了蘆陽子的,更是少之又少。”
“我這邊被買了藥,那頭劉家就被人下了藥。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劉承輝知道林泰華辦事謹慎,料定對方沒有證據,咬着不放:“你說是我下藥,可有證據?可有證人?”
呂中和答不上來。
劉承輝立刻就得意上了,答不出來了吧。他轉身就對着孟九安告狀道:“大人,你可聽見了,這人就是在誣告草民。”
“說草民買兇殺人,既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
“說草民下藥害劉家的人,也是沒有證據沒有證人。”
“純是靠一張嘴胡說八道。若人人都這樣幾句話就給人扣個殺人的罪名,那咱大雍哪還有王法。還請大人為草民做主,還草民一個清白。”
這一番辯白思路清晰,分外流暢。着實叫人刮目相看了。
内堂裡,顧橋咬着嘴唇,放在棋盤上的手挪來挪去。
東方懷鶴笑着看他,也沒有阻止他悔棋的動作,端起涼茶喝了一口:“這劉承輝,這會兒智商倒是在線了。”
“那不是還有後招的嘛。”顧橋落子。
“不改了?”
顧橋沉思了一下,堅定點頭:“不改了。”
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聽着外頭斷案,不時還喝口涼茶,吃塊點心,好不惬意。
外面大堂上的氣氛就有些焦灼了。
蔣春看了一眼孟九安,見對方微微點頭,就喊了一聲:“帶張蘭香。”
劉承輝聽到張蘭香的名字一臉懵,根本不記得對方是誰。
等到人到了眼前,細細看了,也沒回想起來是誰。
張蘭香進了大堂就先給孟九安叩拜禮:“民婦張蘭香,叩見大人。”
“起來說話。”
“謝大人。”
劉承輝頓時有點不淡定,他這一堆傷的還跪在地上呢,怎麼來了個老婆子卻能起來回話,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陸婉娘在看到張蘭香出來的時候,眼中一驚,随後立刻垂下了頭縮到邊上,把自己當個隐形人。
孟九安修長的手指把玩着桌上的驚堂木,黑白分明:“張蘭香,你且說說你知道的。”
張蘭香福了福身,娓娓道來:“民婦曾是劉家的廚娘。事發當日,輝少爺曾經出入過廚房,還在民婦身邊和民婦說了兩句話。此前輝少爺是從來都沒來過廚房的,那日進了廚房,民婦還驚訝了一番。”
張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