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輝終于知道眼前的老婆子是誰了,直覺讓他感覺有些不妙,按現在的情形,縣令大人是要重新給十年前的劉家翻案?!
不管别的,他先嚷了一句:“張媽媽,你可不能聽信讒言誣陷我啊。我可什麼都沒做,當日我就是進廚房拿了一盤點心。不能說我進過廚房,就是我下的藥吧。若是這樣,那你們在廚房幹活的不是更有嫌疑,更容易下手嗎!”
張蘭香轉頭看向劉承輝。十年過去了,面前的人除了長開了,年紀大了,容貌上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民婦又沒說是你下的藥,民婦隻是在向大人稱述事實,你急什麼?莫不是做賊心虛?”
老婦的眼睛有些渾濁,目光卻很銳利,明亮的猶如刀鋒,直插人的心扉。
劉承輝給問得有些心虛,咽了咽口水,有些結巴道:“我,我哪有。我隻是不想蒙受這不白之冤。”
随即轉開頭去:“大人,捉賊拿贓。這一個個都是沒有證據胡亂攀扯,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啊!莫要冤枉了草民。”
孟九安似乎坐的有些累了,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點着桌面,嘴唇微啟:“讓人把東西呈上來。”
立即有衙役下去端上來了一個熟悉的木盒子。
孟九安努了努嘴:“劉承輝,你且看看這裡頭的東西,你可認識?”
袁滿動了一下想去幹活,被自家師父一個眼神制止。
小孩子少碰髒東西。
蔣春自己上前兩步,将木盒子遞到劉承輝的面前,打開。
劉承輝看着裡頭的海棠花螺钿镯,一時間回憶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個镯子。隻是覺得似乎有一點兒眼熟。
他伸手把镯子拿了出來,細細看了看,等看到镯子内側的時候,手抖了一下:“回大人話,這是草民的妻子林司嬌的物件。大人是抓到那夥盜墓的賊人了?”
孟九安餘光落在陸婉娘的身上,剛才镯子拿出來的時候,她眼裡的震驚是完全掩蓋不住的,隻是稍縱即逝。
“你可看清了?可别認錯。”
“草民不會認錯,這是草民送給嬌嬌的生辰禮物,特意讓人在镯子内側刻了嬌字。”
案桌其實挺寬敞,隻是孟九安身量高,兩條長腿縮在下面有些局促,屬實是不太舒服。
他一動袁滿就注意到了,還以為自家大人是熱了,趕緊又展開扇子搖了兩下。
孟九安被這陣小風吹得嘴角微揚:“這個镯子很是好看,不知你是在哪裡買的?家姐很是喜歡這類的珠寶首飾,本官也想定做一套送給她,讨她歡喜。”
不曾露過面的孟家姐姐又給做了擋箭牌。
劉承輝卻不接招了,他雖然不知道縣令大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第一反應就是推脫:“時間太久了,草民有些記不清了。”
“是嘛?十年前的事你都記得清楚,這會兒又記不清了啊。”孟九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本官替你回憶回憶。你們家伺候過林大小姐的丫頭說,這镯子是你三年前送給她的,這麼貴重又好看的物件,又怎麼會記不清呢。”
孟九安言語中帶着讓人不可抗拒的氣勢。
想不起來。
怎麼可能?
給老子想起來!
劉承輝心肝一顫,這坎是過不去了,他皺着眉一副絞盡腦汁回憶的模樣,過了一會才雙手一拍說道:“是在翠玉軒買的。”
孟九安俊朗的眼眉垂下,又問了一遍:“你确定?”
“草民确定。翠玉軒的首飾是平川縣最好的,手藝也是頂頂的。嬌嬌最喜歡他家的首飾了。”劉承輝嘴裡胡亂說着,心裡卻在盤算。翠玉軒每天那麼多進出的賬目登記,三年前的東西,怎麼也查不到了吧。
很可惜,他算盤打的啪啪作響,終究是落了空。
“那就好。”孟九安得到對方肯定答複後擺了擺手。
底下的衙役立即呈上了一本發黃帶着黴味的冊子,孟九安好心的叫蔣春端過去給劉承輝看了一眼,正是翠玉軒登記出入的記錄本。
劉承輝一時間都傻眼了。
“這是翠玉軒的記錄本,不過不是三年前的,而是十年前的。”孟九安似笑非笑地交疊起雙手,明明是溫和的表情卻叫人無端起了寒戰,“請樓師傅來一下。”
沒一會兒,樓适夷給請到了大堂内:“草民叩見大人。”
“樓師傅免禮。”孟九安虛空扶了一下,“勞煩您來和劉老爺說說這镯子的緣由。”
樓适夷點頭,接了話頭,将镯子的來曆在公堂上又說了一遍,還着重強調了镯子内側有店鋪的防僞标記,絕無認錯的可能。
孟九安的目光落到劉承輝身上,想要看看這人還能說出什麼來:“把記錄本打開,讓劉老爺仔細看看,這上頭定做購買的人究竟是誰。”
蔣春兩步上前,翻開本子,找到那一頁,遞到劉承輝面前。
雖然時隔十年之久,本子都發黃發黴了,但是上頭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見,端端正正地寫着三個字——劉承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