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啊。”
“我的珍珍。”
陸長豐摟着陸婉娘的肩膀,原本精神奕奕的老人一下子仿佛被抽光了精氣神,哽咽聲在牢房裡回蕩。
“珍珍,孩子的父親……”
“爺爺,珍珍遇人不淑。念念的父親上京趕考,聽說已經成了貴人的乘龍快婿。”陸婉娘似是有些懷念,也有些悔恨。
“他并不知道念念的存在。”
“這樣的男子,不要也罷。”陸長豐爆出一聲怒喝,“别怕,有爺爺在。一定會讓念念快快樂樂、平平安安長大。”
“三少爺,家中一切就拜托你了。”陸婉娘安撫了陸長豐,沖劉承星緩緩施禮。
劉承星回以大禮:“是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為劉家做的一切。”
“老爺夫人待我如子女,小姐待我親如姊妹。三少爺,我陸婉珍,不悔!”此刻她是陸婉珍,陸家婉珍。
“林家和劉輝都是罪有因得,隻可惜連累了馮大哥。此生無以為報,來生結草銜環,必定相報。”
隔壁牢房的馮一州靠着牆壁看過來,笑了笑,随意而放松:“陸娘子說笑。若不是娘子,我早就死了,連父親的屍骨都沒辦法收斂。”
“馮一州,亦不悔!”
劉承星再次朝着兩人行了大禮:“劉家承星,感謝兩位!”就憑這兩人為劉家人報了如此大仇,此禮當得起!
若是可以他亦願意付出所有,保他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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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陸馮二人終是閉口不提,瞞下了那下藥之人。
但是東方懷鶴說得對,以孟九安的聰明才智,稍加推測也不難猜出下藥之人是誰,左不過就是在林家當值的人呗,而那日有機會接觸林家水缸的,隻有幾人。
蔣春和袁滿兩人領了任務圍着陸婉娘和馮一州的人際關系打轉,很快便查出馮一州有個同胞小妹,隻是四年前馮父一死就被家中不做人的叔伯典賣了。
再順着這條線往下一查,發現這位馮家小妹被賣進了隔壁縣的樓子,正是陸婉娘之前待過的那一家。
蔣春去樓子裡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那位馮家小妹名喚馮萍萍,進了樓子後因為不肯從了媽媽,差點就被直接打死了。
是陸婉娘花錢為她贖了身,保了小姑娘的清白,之後又将人遷了出去,一直偷偷接濟着。
原是這樣的淵源,也難怪馮氏兄妹願意為了陸婉娘豁出命去。
袁滿聽到馮家小妹的名字時就有了幾分猜測,按着樓子老鸨的描述畫出了畫像,不出意外正是在林家夫人院裡當差的萍兒。
衆人馬不停蹄就趕去林家拿人。
隻是出乎意料,萍兒竟然已經人去樓空,也不知是自己想法子跑了,還是有人幫着跑了。
總歸是沒抓着人。
袁滿有點後悔之前沒派人守着林府,被孟九安拍拍肩膀安慰了。
“這人要跑,你守着也未必守得住,何況捉賊拿贓。之前又沒證據,總不好無故抓人吧。”
“我就是覺得這事沒辦好……”袁滿鼓鼓臉頰,低着頭有點沮喪。
眼皮子底下還叫人跑了,這算什麼事嘛。
“那也是本官沒安排好,和你有什麼關系呢。我們小袁捕快這是要怪我了~”孟九安拖長着語調慵懶地伸手摸了摸袁滿的頭發,手法跟摸着個小貓小狗差不離。
“沒有,沒有。這哪能怪大人。”袁滿趕緊擡頭否認,“就跟大人說的一樣,要有證據才能抓人。”
“那不就結了。”孟九安粲然一笑,看看天色,也接近午時了,“走吧,吃飯去。”
“回頭你多畫幾張小像,咱們也貼個通緝呗。”
“哦。”袁滿乖乖地應了,心裡松快了些許,跟着孟九安的腳步一起去了後院……
之後孟九安如實向上寫了折子彙報案情,對劉林兩家案子的判決很快就下來了。
劉承輝(劉輝)判處秋後問斬。
陸婉娘(陸婉珍)判處秋後問斬。
馮一州判處秋後問斬。
作為罪魁禍首的林家人,林司瑾拿出雲霧紙配方和家中所有的積蓄賠償給了劉承星,對方反手撕了配方,将錢财全部捐給了縣衙,讓孟九安修橋鋪路造福平川縣百姓。
随後帶着陸長豐、陸念昔和趙春苗離開了平川縣。
十年前的劉家滅門案,終了。
十年後的林家斷頭案,亦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