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婢女就是正常上值。負責送膳食的丫頭遲遲沒見到柯老夫人出來才去敲了小佛堂的門,進去就見兩個人已經倒在地上了。”
“接着就是喊人救人一通忙活。”
“和滿崽兒說的一樣,他家最開始都沒當回事,隻以為是天熱給人悶得中暑。那位柯老夫人每年這個時節都會苦夏,乍一看人倒了,确實不會想到别處去。”
蔣春側過臉接着道:“特意問過那三個當事人,都說進去的時候隻有柯老夫人和那個婢女,沒有看到别的人。”
“苦夏?可有證實過?”孟九安眉眼一擡。
“這個我知道!”顧橋舉起手搶答,“李叔和我說過,這個老夫人确實是每年這時節都會苦夏。她長得比較胖嘛,就很怕熱。”
“李叔醫術好,柯家這些年一直請的李叔給老夫人調理身體。”
“說起來這個老夫人這次中的招李叔都斷定不了呢,她的症狀隻能說大概率不是中暑,至于是什麼還有待考究。”涉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顧橋用詞還挺嚴謹的。
“你也沒頭緒?”兩個大夫還斷定不了的症狀,倒叫孟九安有點好奇了。
“我當然也不知道啊。”顧小爺那叫個理不直氣也壯,“李叔當了幾十年大夫都沒診出來的東西,我上哪知道去。”
孟九安擡手給他腦袋來了一下:“那就多去翻翻醫書。咱們顧神醫上次打開醫書,怕是得一個月前了吧。”
“哪有~”顧橋才不承認呢,對着孟九安吐了吐舌頭躲到了袁滿背後去,省得被某人按着去讀書。
強按牛吃草那是吃不進去的好吧~他這叫勞逸結合!就是逸的有億點點多~
孟九安一臉無語加嫌棄,扶狗崽子上牆真是難如登天。
跳過這個糟心的不看,又接着問道:“小佛堂應該去了吧,可有收獲?”
“暫時沒有。”袁滿清朗的聲音響起,“小佛堂挺幹淨的,也就跪坐的蒲團那邊有人倒下的痕迹。剩餘就是他們搬人時撞歪了幾把椅子,除此之外擺設整齊,看不出來哪裡有問題。”
“按柯大少爺的說法,昨日搬了人後隻有他進去看過佛像。但他也是李大夫診出不對後才去的府上,所以屬下覺得也不能排除前頭的時段裡有人渾水摸魚。”
蔣春贊同道:“确實有可能。”
袁滿這時拎起之前放在一旁的小包袱,放到石桌上打開。
“之前問詢時,按照和老夫人一起暈倒的青玉姑娘的口述,她們進小佛堂前是沒有吃過東西的。那中招就許是聞到的。屬下已經把小佛堂裡附和聞到這個條件的東西都帶回來了。”
袁滿一邊說一邊把絹布攤平,裡頭一共是四件東西。長條狀線香和蠟燭擺在一邊,兩個小油紙包裡是燃燼的香灰和燭油,剩下單獨用另一塊布裹着放在正中間的就是佛像了。
“線香和蠟燭油讓熟悉佛堂的婢女辨認過是不是慣常用的,但因為都已燃燼,那姑娘也不是很确定。她給我拿了沒用過的,回頭可以做個對比。”
“至于這個,就是老夫人和青玉姑娘口中說的流血淚的佛像了。”袁滿指了指中間裹得嚴嚴實實的佛像。
孟九安看着少年認真的模樣誇贊道:“做的不錯,很細心啊我們滿崽兒。”
“也沒什麼,都沒找到線索呢。”袁滿有點不好意思,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鼻子。
“給我看看佛像。”顧橋一聽袁滿連流血淚的佛像都帶回來了,頓時就支棱起來。趕緊一個探頭趴到袁滿背上,好懸沒給小袁捕快壓趴下。
橋兒好像又變重了呀。
顧橋伸手拆開了佛像上裹着的布,躺在布上的木觀音也就一尺來高,精緻油潤光滑,入手沉甸甸的。
他托着走到亭子邊就着日頭仔細看了看,還輕輕摸了下觀音眼下,幹幹淨淨的,什麼都沒摸到。湊近了倒是有一股子淡雅柔和的香味萦繞在他鼻尖,是沉香木的味道。
“香味還挺濃,這尊觀音像應該是新請的吧。”
東方懷鶴也側頭看了眼:“雕工也好,瞧着是大家手筆。”
觀音像面容慈悲莊嚴,體态豐盈優雅,手持淨瓶端坐于蓮台之上。衣袂層疊如波,垂墜感極佳,仿佛輕風拂過便能揚起衣角,行雲如水的雕刻線條渾然天成。
顧橋道:“我瞧着這觀音也沒什麼異樣啊,幹淨的很。”
袁滿點點頭應和:“我之前瞧着也沒什麼問題。”
蔣春道:“那三個推門的婢女進去時也沒見到這佛像流什麼血淚。”
“不會真是幻覺吧。所有人都沒見到,就她倆見着了。”顧橋胡亂猜測着,手裡上上下下颠來倒去的把佛像整個摸了一遍,嚴絲合縫。他又使勁晃了晃還曲起手指敲了敲,實心的嘛。
“木料好,雕工好,值不老少錢呢。”
“知道值錢就當心着點吧顧小爺。”孟九安端起茶盞淺喝了一口,瞧他家狗崽子的架勢這佛像若是有靈都得給晃暈。
“我哪不當心了。”顧橋捧着木觀音猛一轉身,手磕到了亭子的圓柱上,木觀音當場一個飛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