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安伸手拍了一下口無遮攔的崽子:“積點口德。”
“嗷!”
蔣春道:“除了這些,街上也有人傳是枉死者來訴冤。”
顧橋興緻勃勃的搭話:“這又是個什麼說法呀?”
王大虎接過話頭解釋道:“這幾日不剛好是佛誕日麼,而且月底正好是地藏菩薩的誕辰,這裂開的還就是地藏菩薩像!就有人說是墳裡的人有啥訴求或者冤屈什麼的要向地藏菩薩訴說,這不就一起裂開了嘛。”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地藏菩薩度一切苦難?”
原本在一旁翻書的孫文輔道:“‘衆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對對對,就是這句,文绉绉的,名言咧!”王大虎撓撓腦袋。
孫文輔緩聲道:“從廣義上來說,地藏菩薩确實是一位為衆生伸冤,消除怨結的菩薩。傳聞頌其名号還能減輕生前遭受苦難之人的痛苦和冤屈。”
“有點意思。”孟九安突然笑了一下。
“哪裡有意思啊?”顧橋一頭霧水,瞧着周圍的人都有點若有所思的模樣,難道就他一個人沒聽懂?
顧橋悄悄湊到袁滿身邊使勁眨眼——滿哥你悟了嗎?
袁滿遲疑着點點頭——一點點。
顧橋:“???”怎麼一點點,他怎麼沒有一點點?
小狗崽子正準備發問,門口當值的江大年也過來了,開口便道:“大人,泰安寺的濟慈方丈托人帶話來,想請我們走一趟。”
孟九安颔首:“成。知道了。”
顧橋歪歪腦袋:“方丈找我們幹嘛,讓我們去看菩薩顯靈?”
“許是叫我們去見見百鬼夜行呢!”孟九安伸手點人,“春爺,滿崽兒,我們去走一趟吧。”
“我也要去。”顧橋舉手,他正雲裡霧裡呢,要一起去看個究竟。
孟九安伸手呼噜一把狗頭:“行,你也去。走吧,出發。”
蔣春道:“那屬下去套馬車。”
“嗯。”
須臾後,幾個人架着馬車出發,又走上了熟悉的官道。
前天沒爬的山,今天看來是不得不爬了,畢竟馬車可走不了石階啊。
夏季的濃綠從山腳一路攀升,不知名的野花暗香浮動。山道蜿蜒曲折,一眼望去瞧不見盡頭。
唯有那瑩瑩草木繁盛不衰,山間溪流飛濺,蟲鳴聲此起彼伏。
孟九安擡腳,一行人向山上走去。
泰安寺的山道是專門修繕過的,路的兩旁每隔一段就會出現一盞石燈。仔細看去的話,還能發現山道兩旁的空曠處不時便有一座座小型的石佛像坐落其間。
這些石佛像有些雕刻精美,有些卻線條粗犷,看得出來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袁滿見孟九安在看這些山林間的石佛像,便道:“以前聽媛媛說過,雕刻石佛好像也是泰安寺裡的一種修行。這些石佛像都是寺裡的僧人或者修行的居士雕刻的。”
孟九安點點頭,道了一句:“修身養性。”
山道上也不止他們一行人走着,時不時就能遇到幾個上下山的香客。
顧橋起初走着還興緻勃勃地東張西望,等到兩刻鐘過去還沒看到盡頭,顧小爺簡直人都要蔫吧了,大喘氣一下接着一下。
“呼,呼,怎麼,還沒,到頭!”
“快了快了。”袁滿安慰着拍拍顧橋的背,幸好這條山道到底還是有盡頭的。
轉過一個彎後,幾枝粗壯長滿小綠傘的枝幹突然出現了在了幾人的視野裡。仰頭一看,石階的盡頭立着一座高聳的石牌坊,上書泰安寺三個碩大的金字。
在它的左邊,寺廟的入口外,一棵遮天蔽日的古銀杏枝葉舒展。透過縫隙,層層陽光落下,閃爍恍惚,無數墜在枝幹上的祈福木牌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微風拂過,清脆的嘩啦聲響起。
顧橋張了張嘴,眼睛溜圓:“好大的銀杏樹啊!比我們衙門的大多了呢。”
寺外的這棵銀杏,瞧着像是得四五人才能環抱住,少說也有幾百年曆史了,沒準還是棵千年銀杏呢。
袁滿道:“我們衙門裡的那棵,好像就是這棵的子孫。”
顧橋不可思議地高呼:“真的嘛!那這是樹奶奶——不,是樹祖奶奶!”小狗崽子這會兒倒是不累了,走得飛快就要上前看他的銀杏祖奶奶。
衆人拾階而上。
道路的盡頭,石牌坊下站了一個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見到幾人來到面前,雙手合十一拜:“阿彌陀佛。貧僧法号行知,奉方丈之命,等候幾位官爺多時。”
蔣春還禮:“姗姗來遲,萬望見諒。”
“無妨,無妨。幾位官爺這邊請。”
行知彎腰鞠躬,引着衆人往寺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