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樓适夷放下水晶片說出自己的結論:“這隻簪子上未見有印記。”
他給袁滿講解了一下:“一般來說,如果簪子有印記,那大多都是打在尾部的,這樣女子佩戴時插進發間就會看不見,不影響美觀。很少會把印記打在别的地方。”
“這隻簪子中間斷了,尾部缺失,簪頭又受損嚴重。老朽仔細瞧了,沒有印記。”
簪子上沒有印記袁滿倒也不意外,畢竟簪子都隻剩下半隻了。
好在丢失的是尾部不是簪頭,不然那才叫抓瞎。
他目光灼灼看向樓适夷:“那還能修嗎?”
“這就得看官爺想怎麼修了。”
“這隻簪子做工挺紮實,如今隻是簪頭的花頭部位被壓得變形,花葉部分尚算完整。然後這個位置……”樓适夷把簪子遞到袁滿面前,用手點了點主杆靠近花頭位置側邊斷開的半個小圈,“這裡原本大約是挂流蘇的,也斷了。”
“好在簪子最重要的簪頭并未有大的缺失,斷了的半截杆子和流蘇都好說。就看官爺想修複到什麼程度。”
袁滿略一沉吟,側頭想了一下,随後道:“不需要整隻完整的修複,隻要把簪頭的部位修一修,能看出來這隻簪子原本是個什麼模樣即可。”
樓适夷點頭應下:“那我們這邊便不給這簪子做補全了,隻幫官爺把這簪頭的部位重新塑型,這樣可好?”
袁滿颔首道謝:“這樣就好。麻煩樓師傅。”
柳清和适時地從懷裡抽出塊帕子墊在桌上,示意樓适夷可以把簪子放在上頭,一會兒方便帶回去修複。
樓适夷便動作小心地把簪子放妥帖,這才重新伸手從盒子中取出剩下的那隻镯子。
照例先颠了颠重量,之後就翻轉着細細查看起來。
一小會兒後樓适夷道:“這隻镯子約莫二兩重,足金。鑲在镯胚上的海棠花打造細膩,花型飽滿,做工很是不錯。”
镯子雖說已經歪歪扭扭,但依舊能看得出來是上好的做工。
袁滿見狀問道:“樓師傅,你以前可曾見過這樣的镯子?”
樓适夷點了點頭:“見過。不過得是七八年前了。”
“官爺有所不知。這種立體滿花镯子上的每一朵花都得單獨打造,做完後再一朵一朵排列好鑲嵌到镯胚上,使花繞镯一周,首尾相連,視為滿花。做起來着實費功夫,通常做這麼一隻镯子得花上一兩個月呢。”
“在我們行裡,這算是重工镯子。一般都得有人定制才會做。”
“工藝繁複,耗時久,一隻镯子就得占掉一位大師傅一兩月的工期。小店人少耗不起,大店的師傅又業務繁忙,都不太願意做這種費工費時的镯子。所以攏共也就流行了一年多吧。”
樓适夷娓娓道完後又拿起了自己的水晶片,開始檢查镯子内側。
袁滿眸子亮了亮。
果真是定制!和之前鶴叔說得一緻。
也就是說,如果能順着镯子摸下去,他們也許還真能查到這隻镯子的主人究竟是誰。
柳清和坐着聽半天了,這會兒瞧着樓适夷手裡的滿花镯子還挺感興趣,問道:“樓伯,咱們翠玉軒當年也做過這種镯子嗎?”
樓适夷還在細看镯子内側,聞言也沒擡頭,隻是回道:“做過一陣。老朽記得大約是做了三四個吧,都是大戶人家來訂的。”
“這種镯子工藝麻煩出貨就少,物以稀為貴嘛。老朽記得老東家還自留了一個呢,送給了夫人。”
柳清和一聽就笑了,他爹娘一向感情好。這種好貨自留一個的做法還真是他爹會幹的事。
樓适夷轉動镯子的動作忽然一停,道:“有了。這裡有個印記!官爺過來瞧瞧。”
袁滿立馬起身湊了過去,就見樓适夷指尖點着的地方,在水晶片下隐隐約約能看到一個有些磨損的方框,裡頭篆刻着一個筆畫飄逸的字。
“這是個……華字?”
樓适夷點頭應是,肯定道:“确實是個華字。”
袁滿歪了下腦袋,思索起來。他們縣城裡好像沒有哪家賣珍玩首飾的店名字裡帶個華字啊。
唯一一個帶華字的華章齋是家賣字畫的店。
“華呀?”一旁的柳清和眉眼一挑站起來起來,“我看看。”
他就着樓适夷沒挪開的水晶片看了過去,看清了裡頭的印記後蓦地一笑:“還真是這個華啊。”
袁滿聽着柳清和的語氣,好像頗為熟稔?
“少東家你認識這個印記?”
柳清和笑了,抽出别在腰間的折扇一展,扇了扇:“袁捕快可聽說過府城的寶華樓?他家也是賣珍玩首飾的,而且是以金飾聞名。這個帶方框筆畫飄逸的華字印記,就是他家的徽記。”
袁滿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這個就不巧了,完全是他的知識盲區。
他們桐州府的府城蒼梧城,他長這麼大就沒去過幾次,上哪認識什麼寶華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