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蹙起眉,思索了一會兒才回道:“奴婢那日起了個大早,收拾妥當後便去屋裡伺候夫人……”
話說到這裡,總覺得有些不順口,她頓住了。
袁滿看出彩雲的窘迫,解圍道:“你就以早前的稱呼吧。”兩個都是夫人,夫人來夫人去還不把人給繞暈了呀。
彩雲感激的沖袁滿福了一下身子,繼續道:“奴婢收拾妥當後便去屋裡伺候小姐洗漱,之後跟着小姐一同出了門。”
“一路順遂,到了泰安寺門口,大小姐覺得身後跟着一群人太過于張揚,便叫車夫和護衛的家丁在寺外等着。隻帶着小姐和念桃,還有奴婢,我們四個人進了寺。”
“進了寺裡,兩位小姐先去投了些香火錢,還求了兩隻簽。之後大小姐說老夫人很喜歡泰安寺出的香燭,叫念桃去買一些,念桃便走開了。”
“奴婢這邊則陪着兩位小姐在寺裡四處走了走。半道上遇到了寺裡的大師傅,攀談了幾句。當時寺裡好像是辦了什麼齋宴,有一些時興的素齋點心。大小姐一聽很感興趣,想要帶一些回去,念桃還沒回來,便叫奴婢去買。”
“哪知……”
彩雲說到這裡臉上露出些後怕的表情,咽了咽口水才往下說:“哪知奴婢走開沒多久,寺裡前庭那頭忽然傳來了巨大的喧嘩聲。緊接着便聽到有很多女子的尖叫,有人在大喊有歹人,有匪徒搶人了什麼的。”
“奴婢,奴婢很害怕,路上到處都是逃竄的人群。奴婢隻敢躲躲閃閃的往正殿那頭磨蹭,到的時候,正殿裡除了受傷倒在地上的人,已經沒有别的人了。”
“兩位,兩位小姐也沒了蹤影……”
彩雲說到這裡低下聲,有些哽咽:“奴婢護主不利。事後還是小姐護着彩雲,彩雲才免了責罰。”
說罷感激地看了一眼上首處坐着的楊淑甯。
“至于官爺說的匪徒,奴婢其實沒有正面撞上他們,隻看到了其中幾個拖着人走的背影。他們手裡都拿着砍刀,兇殘的很。幸好這些人并未逗留太久,否則奴婢應該也是要沒命的。”
袁滿認真的聽完,在心裡盤算了一下,這叙述倒是和柯娘子講得對得上。隻是好像沒有什麼能用的信息。
蔣春眼神掃過彩雲,點頭表示了解。
彩雲見狀福身行了個禮站到了一邊。
蔣春轉過身,面向崔姨娘道:“聽聞崔姨娘曽是楊大小姐的貼身婢女,大小姐的性格脾性你可了解。當年她可有什麼不喜之人?”
崔姨娘斂下眼眉,回憶了片刻才道:“當年我雖然是大小姐的貼身婢女,但其實我一般是伺候大小姐梳妝打扮的,不如念桃與大小姐親近。”
“印象裡大小姐雖然偶爾也會與人置氣,但也沒有什麼特别不喜之人。”
蔣春道:“那麼大小姐嫁到平川後,可曾得罪人過什麼人?”
崔姨娘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大小姐嫁到平川後,平日裡都忙着操持家事。偶爾得空也就是陪着老夫人出門走走,或者帶着我們去街上的鋪子裡轉轉,沒見過大小姐與人起争執,應當是不曾得罪過人的。”
“出這件事的前後,大小姐可曾做過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沒有吧。”崔姨娘微微側過臉,思索着道:“那陣子大小姐就是忙着籌備小少爺的百日宴,然後派人提前把夫人和二小姐接了過來。”
“其餘便沒做什麼了。”
袁滿眨巴了下眼睛,聽起來挺循規蹈矩的,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門外響起了幾下敲門聲,何斐的聲音傳了進來:“老爺,小的把人帶來了。”
柯守信揚聲:“進來吧。”
“是。”門外的何斐應了一聲,推開門帶着兩個下人進來了。
兩個下人看着都是三十左右的模樣,一個穿着褐衣,一個穿着黑衣,進門雙雙先行了禮。
何斐指着自己左邊的褐衣漢子道:“這是當初陪着夫人們去泰安寺的車夫李紹。另一個是護衛的家丁王峰。”
“至于另外一個家丁,叫做張河,已經辭工了。”
蔣春問了下兩人當日的行程,都答得大同小異。
當時他們幾個男丁都沒跟着進寺,直到出事才急匆匆的進去了。
李紹比較機靈,便聽他開口道:“小的們聽到裡頭有人呼救時就沖了進去,那夥子匪徒拿着刀到處抓人。王峰當時還被砍傷了胳膊。”
“小的們當時也不知先夫人在哪個殿拜佛祈願,人群急匆匆的亂走亂撞,泰安寺很大,找了一圈也沒見人。那些匪徒拖着人撤了,小的們才在正殿那頭和彩雲碰上。”
彩雲點了點頭道是。
“後頭小的們便分散開去找人。寺裡也有人去山下報了官,來了很多官兵和衙役,隻是匪徒已經人去樓空,先夫人也……”
李紹停下了話頭。
柯守信揮了揮手,幾個人退到了一邊。
“蔣捕頭,你看還有什麼要問的?”
蔣春起身抱了抱拳:“今日便到這裡吧,大緻的我們已經了解。”
師徒倆起身準備告辭,門扉卻在這時突然被人推開。
隻見門外站着柯家老夫人,也不知道聽了多久。此刻她面色凝重扶着門框背光而站,手裡纏着的佛珠傳出滴答的碰撞聲響。
“我就知道是她回來了!她心裡有怨,怨恨我們沒有早點找到她,讓她埋骨荒野孤魂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