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過三味，淚眼朦胧的楊淑甯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歉意道：“失禮了,讓兩位官爺笑話了。”

蔣春放下茶盞：“人之常情罷了，柯娘子節哀。”

楊淑甯微微點頭，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蔣春道：“不知府裡當年一同前往的下人們可都還在府中？”

柯守信擡眼：“蔣捕頭是想見見？”

“自然。此事既然還有疑點，那或許從他們嘴裡能得到一些線索。早日排查，也好早日結案。結案後便可将楊大小姐的屍骨送還。”

柯守信其實打心裡覺得這事八成就是那夥匪徒幹的。他先頭那位夫人生得明媚嬌豔，很是溫婉持家，一個深閨女子能得罪誰。

但既然衙門非得查查才能結案，他也不好多加指摘。

他沉吟了一會兒，道：“衙門想再查查也行。但柯某希望各位不要張揚，此事畢竟已經過去多年，且到底關乎女子清譽以及家族聲譽。柯某不希望此事傳到他人耳裡，想必蔣捕頭也能理解。”

“醜話說在前頭，若是這事被傳揚了出去，影響了我柯楊兩家的聲譽。柯某可是要追究到底的。”

蔣春面不改色道：“自然。我們衙門必定不會聲張。”

袁滿微微坐直了身子。怎麼個追究，把他們大人拖出去打一頓？？若真的到那時候，他要不要攔一攔。

啪嗒，腦門子上落了一記彈指。

蔣春慢悠悠收手，掃了袁滿一眼。想什麼呢，這都能出神？

袁滿不好意思的摸摸腦門。

“那行吧。”

柯守信轉頭看向何斐問道：“當年那群下人還在府裡嗎？”

何斐道：“不一定。這些年辭工的下人也有不少。且具體跟着去的家丁和車夫是誰小的還得下去問問。”

“至于兩位夫人的貼身婢女……”何斐望向楊淑甯。

楊淑甯握着手帕輕聲道：“我那日帶的貼身婢女是彩雲，她倒是還在我院裡伺候。但是長姐帶的婢女念桃已經不在府裡了。”

柯守信望過去：“回楊府了？”

楊淑甯點點頭：“長姐嫁過來時一共兩位貼身婢女，念桃在姐姐去了後便自請回楊府。算算年紀如今也應該出府嫁人了。”

袁滿插話道：“那另一位婢女可還在？沒跟去也沒事，既然是貼身婢女，應當也是比較了解楊大小姐的。”

楊淑甯道：“另一位啊，那倒是還在。便是我們府上的崔姨娘了。”

“崔姨娘？”袁滿回憶了一下，好像之前有過一面之緣。

“嗯。崔姨娘家中雙親都去了，姐姐沒了後她跟了我。她伺候人細心，後來便擡了姨娘。”

“那現下我們可否見見崔姨娘？”

楊淑甯擡眼望向柯守信，見他沒有反對，便對着袁滿點點頭。

柯守信對着何斐微揚下巴：“何管家，去把人都叫來吧。”

“是。”何斐應聲下去辦事。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最先過來的是楊淑甯的貼身婢女彩雲和崔姨娘，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

袁滿擡眼望去。彩雲瞧着二十來歲，模樣平常，隻一雙眼睛生得出彩。她進門行完禮後便安靜地退到一邊。

一同進來的崔姨娘打扮素淨，今日穿着一身紫煙色的素布衣裙，頭上隻插着一隻雲紋玉簪。

她站定便先給上座的柯守信二人行禮：“妾崔氏，見過老爺，夫人。”

柯守信随意地擺了擺手：“坐吧。一會兒衙門的官爺有話問你。”

“是。”崔姨娘也不開口詢問，隻是順從的應聲坐到了下首處。

柯守信看向蔣春：“蔣捕頭，你看你們想先問誰？”

“那便從彩雲姑娘開始吧。”

安靜站着的彩雲聞言上前幾步。

蔣春直接道：“彩雲姑娘可還記得七年前陪柯娘子一行去泰安寺祈福一事，據柯娘子說，那日你是随行的。”

彩雲聞言一震，下意識地看向上首處。

這事一看便知道是主家封過口，沒有柯守信點頭，她們這些當下人的哪敢開口。

柯守信揚聲道：“官爺問你什麼便說什麼。”

“是。”彩雲趕緊低頭，不敢細想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隻是順着蔣春的提問回道：“奴婢那日确實是陪着夫人，就是先夫人一起去的。”

如今的夫人是在座的楊淑甯，為了區分她加了一個先來稱呼楊淑柔。

“那你還記得那日你們都做了些什麼嗎？你對那些匪徒可還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