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淅淅瀝瀝的微雨,師徒倆一路駕着馬車到了登科街。
離着還有點距離,便見柯守信正站在自家府宅外不遠處說着話,旁邊是一輛用料考究的馬車。
不用靠近都能猜到這必定是哪個富貴人家的車駕。因為從師徒倆這頭看過去,正好能看到那馬車一側的飛檐下挂着一枚晶瑩剔透的琉璃鈴铛,底下墜着一片绯紅色的琉璃楓葉。
許是因為他們離得近了,柯府門口幫着打傘的管家何斐發現了他們,立時彎腰和柯守信說了。
柯守信一轉頭,駕車的蔣春便沖他抱了抱拳。
“柯二老爺,在下平川縣衙捕頭蔣春,有事拜訪。”
柯守信一聽先和旁邊馬車裡的人說了幾句,那馬車裡伸出一隻手放下了窗簾,随後馬夫一抖缰繩離開,給蔣春他們的馬車空出了位置。
蔣春把馬車駛過去停好,跳下前室站定。袁滿也跟着跳下車。
柯守信狐疑的看着兩人:“兩位前來是有何事?”
蔣春也不繞彎子,直白道:“今日前來是為了給柯二老爺報個信,我們衙門找到了您的先夫人,楊家大小姐楊淑柔。”
“你說誰?!”柯守信明顯吃了一驚,一開口嗓門都沒收住,惹得遠處柯府門内的小厮都探出了頭。
柯守信咳了一聲,穩住自己失态的表情,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位裡頭請,我們去屋裡說話。”
師徒倆随着柯守信踏進柯府,一路走到了正院的花廳。
“坐。”柯守信招呼了一聲,自己先坐到了屋内的主位,又吩咐了婢女上茶。等都打點妥當了,便一揮手叫下人們全下去,隻留了管家何斐一人伺候。
蔣春見狀也不墨迹,直接讓袁滿取出了裝有楊淑柔镯子的收納盒,打開給柯守信看。
“這是楊大小姐的遺物,請柯二老爺過目。”
柯守信看着盒子裡走形的镯子腦子裡完全沒印象。
說實話,他前頭這位夫人出事已經過去七八年了,他哪還會記得對方手上戴着什麼镯子。
柯守信皺着眉頭吩咐何斐:“去把夫人請過來。”
“是。”何斐應聲,立馬出去請人。
不多時,伴着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何斐帶着柯娘子楊淑甯進了屋。
楊淑甯今日穿了一身水綠色的衣裙,粉黛輕抹秀麗端莊。
她進門看到端坐着的蔣春和袁滿先俯身福禮,随即走到了柯守信身邊:“老爺喚我過來是有何事,官爺們怎麼來了。”
柯守信拍拍楊淑甯的手臂,指向一旁小幾上的收納盒:“夫人過去瞧瞧盒子的物件可認得。”
“嗯?”楊淑甯一愣,有些不明就裡地走到了小幾邊,伸手捧起了上頭的小盒子,待看清了裡頭的東西手上猛地一抖,盒子掉了下去。
袁滿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撈,趕在盒子落地前及時接住。
“這,這,這不是,長姐的東西嗎!”
楊淑甯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愕非常,聲音都有些發顫。
她怔怔往後退了兩步,緩了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官爺們帶來的?是,是有長姐的下落了?”
“唉……”柯守信歎了口氣,看來是确認無誤了。
他擡手安撫地拍了拍楊淑甯的手背讓她坐下。轉頭對蔣春道:“淑柔的遺物既已找到,那她的屍骨?”
蔣春回道:“楊大小姐的屍骨我們自然也已尋回。”
“如此倒是麻煩衙門了。”柯守信蹙起眉頭,“當年那事之後,淑柔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衙門找了許久也沒下文。柯某還以為這輩子都無緣再見淑柔。如今既已找回,一會兒便由何管家和你們回去處理善後之事吧。”
何斐微微彎下腰領命。
蔣春卻一擺手回絕了:“柯二老爺怕是還得再等一陣子,楊大小姐的屍骨暫時還不能交還貴府。”
柯守信不解:“不是已經找到了,為何還不能交還?”
“因為據我們查證,楊大小姐的死因尚有些疑點。今日過來除了例行通知外,也是想問問關于楊大小姐的一些事。”
“什麼?”柯守信揚起眼眉,眼裡的困惑不減反增,“淑柔的死能有什麼疑點,她不就是被那夥喪盡天良的東西弄死的嗎?”
“對呀。”楊淑甯也開口道:“當初那些匪徒被抓捕後親口交代,說是下落不明的幾人都已經被他們弄死随手扔了。我長姐難道不是這麼死的嗎?”
“被匪徒所殺自然是有可能。但楊大小姐的屍骨證明她死前至少被人捅了十幾二十刀,因此也不能排除是得罪了人被虐殺或者仇殺。既然還存在着問題,我們衙門自然是要查證後才能結案的。”
蔣春略去一些信息後簡要的說明了一下。
柯守信滿臉詫異道:“你的意思說,淑柔可能不是死在那夥匪徒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