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春颔首：“倒也不是，隻是不排除是他人所殺或被人買兇殺人的可能。”

“淑柔嫁進我家後一直忙着操持内宅，也不常出門，能得罪什麼人或者和誰結仇鬧到這般田地啊。我印象裡可沒聽過她與人發生龌龊。”

柯守信不是很相信蔣春說得這套理論，一個深閨婦人能鬧出什麼兇殺。

袁滿看向一旁的楊淑甯，道：“楊大小姐在娘家時可有與人結怨？”

楊淑甯揪着手裡的帕子搖搖頭：“我長姐向來有賢名在外，不曾與人結過仇。而且我們待字閨中時，大多數時候也隻是在家中做做女紅讀讀書之類的打發時間，家裡人總不會和長姐過不去。”

“況且姑娘家縱是與人發生點不愉快頂多就是口舌之争，不至于要鬧到殺人的程度。”

“再說了，若真的是有人要害我長姐，那對方是怎麼知道我們那日要出門祈福，難道府裡還有人與之裡應外合嗎？”

楊淑甯蹙着眉頭滿臉不解的模樣。

“我們楊家隻是商賈之家，但是老爺這邊不一樣。柯家官宦之家，老爺當時也已經分派了官職，長姐是官夫人，那些個人想要動手也得掂量掂量得罪柯家的後果吧。”

蔣春打斷道：“柯娘子此言差異，既然是兇殺，誰還會在乎這些個。”

“我們之前查镯子的物主身份時，已經拜訪過楊府了。據楊夫人透露，當日是娘子陪着大小姐出的門，案發時聽聞也在現場。”

“不知娘子可還記得當日事發的場景，楊大小姐出門穿着什麼戴着什麼？又是帶了家裡什麼人一同出的門？”

楊淑甯聞言抿了抿嘴唇，思索良久才回道：“時間有些久遠，我記得不太真切。隻記得當日長姐穿了一件如意雲紋衫，上頭似乎還有一圈珍珠，下身是……百褶如意月裙？”

楊淑甯的聲音裡透露着幾分不确定。

“首飾什麼的記不清了，但是戴着這隻海棠镯，我是記得的。”

旁聽着的袁滿暗暗點頭，一圈珍珠倒是和屍骨上撿到的能對的上。

都過了這麼多年還能記得，也算有心。

楊淑甯講完這些後似是陷入了沉思，臉色越來越難看，止不住瑟瑟發抖，淚珠子順着眼角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柯守信一見上前寬慰。礙于有外人在場不好太過親昵，隻是輕輕拍打着楊淑甯的手背。

楊淑甯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對不住。我實在是想起那些場景就害怕，讓幾位見笑了。”

“記得當日我們到泰安寺祈福，帶了家中的車夫和各自的貼身婢女，還有兩個家丁随行護衛。”

“帶的人多不方便，到了泰安寺，長姐就讓家丁和車夫在外頭等着。我倆帶了婢女進去寺裡祈福。結果就在我們到大殿叩頭祈願的時，忽然冒出了一大波匪徒，不由分說就開始抓人。”

“長姐穿得富貴生得又好，第一時間就被他們抓住了。他們随機抓了不少年輕貌美女子後拉着我們往後山撤退。”

“我害怕極了，被拉扯着跟不上腳步摔了一跤。匪徒怕我生事拿刀砍來，我就地滾了一下躲閃，結果滾下了矮坡，摔得一身傷。”

“可能是怕耽誤撤退，他們居然沒有跟來，我爬起身慌不擇路地跑了。後來就遇上了尋來的人，後頭就……就趕着回家了。”

“我真的不是不救長姐，隻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實在無能為力。若我當年以命護之，長姐也許就不會埋骨荒野了。這麼多年……”

楊淑甯說着說着又掩面哭泣起來，肩膀抖動好不哀傷。

蔣春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穩如泰山面色不敢，端起茶盞淡然喝茶。

袁滿瞅了眼溫聲安慰楊淑甯的柯守信，心道這柯大人對自己的夫人倒是還行啊，瞧着是個疼愛夫人的，眼裡居然沒有半點的不耐。

許是因為親人在側，楊淑甯哭泣的勢頭越來越盛，陷入深深的自責裡：“都怪我貪生怕死，不然老爺就不會和長姐生死分離，瑜兒也不會那麼小就是失去母親。都怪我，怪我。”

柯守信皺着眉頭，話語倒是軟和：“這怎麼能怪你，這些年你對瑜兒視如己出事事親力親為，為了瑜兒連個自己的孩子都沒有。你對他的好，我們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至于當年的事情，也怨不得你。你也隻是運氣好些沒死在山上罷了。别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這些年你逢年過節就為淑柔祈福祝禱，我也是看在眼裡的。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袁滿聽着不由自主地有些改觀，這柯家二老爺這幾句話講得還真挺像個人的。

那怎麼出門就那麼張揚不做人呢？！

楊淑甯拉着柯守信的手眼淚婆娑的還在喃喃自責。

“好了好了。莫哭了。别叫人看了笑話。”

大概是袁滿盯着他倆有些久了，柯守信轉頭剜了一眼。

袁滿轉開頭，好嘛，被嫌棄了。

蔣春繼續喝着茶，目光悄悄瞟了下說話的柯家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