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滿仔細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對。
匪徒為财又為色,不踩點怎麼知道泰安寺那日香客裡頭就會有年輕貌美的女子?
那些個大家女子多是在佛誕之類的日子才會出門上香祈福。泰安寺又不是求桃花的,當日也不逢節。
袁滿想不明白,下意識看向東方懷鶴。
隻見男人慢悠悠的繼續喝着甘泉水,像是在品什麼曠世奇茶一般。
好一副貴公子作派,真真是半點看不出此人是大名鼎鼎心狠手辣兇名在外的鎮撫司指揮使大人呢。說他是個世家公子才更有人信吧!
東方懷鶴屈指彈了一下。
桌面上一片落葉朝着袁滿面門飛去。
袁滿伸手一抓,有些莫名。
東方懷鶴無奈,出言道:“收神。”
袁滿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當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朝着兩位大師表示歉意。
兩位大師自然不會與他計較。
年輕人規矩識禮,面相也和善,是那種會讨人歡喜的性子。
袁滿斂了斂神情道:“兩位師傅,我們今日過來其實還有一件事。寺中前幾日被挖出的那副無名屍骨,她被查明正是當年這起劫掠案的其中一名受害者。”
道悟一愣:“還有這事。她竟不是迷途之人?”
袁滿點了點頭,開口提示道:“不知兩位大師對當日被擄走的女子們可還有印象?”
“這裡頭有一對姐妹花,長得都挺好。其中一個穿的比較富貴,上身是件如意雲紋衫,下身是條月裙,衣服上還有一圈子珍珠做裝飾。是在正殿那邊被人抓走的。”
“正殿那頭?衣服上有珍珠?”道悟微微蹙眉,顯然光憑這些簡單的描述并不能讓他回想起來。
一旁的道塵大師也是一副想不起來的模樣,捋胡子的手都頓住了。
他們都是男子,對女子的服飾本就不關注,光憑幾句話哪能想象的出來這衣裙長什麼樣。
袁滿看着兩位大師苦思冥想的模樣忽地一拍腦袋,從懷裡摸出了随身攜帶的便攜小本子和炭筆,翻開一頁空白的刷刷畫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紙上便出現了兩個女子的身影,一個長相明了,正是柯娘子楊淑甯的模樣。另一個沒畫臉,重點描繪了身上的衣服。
不過對于女子的服飾袁滿不是特别确定,畫完後不由湊近了東方懷鶴輕聲道:“鶴叔,如意雲紋衫和月裙是長這樣嗎?”
東方懷鶴眉眼微挑,對小崽子這手速寫他倒是早有耳聞,但親眼所見還是第一次。
他湊過去瞅了瞅,惟妙惟肖啊!厲害了他們家的小崽兒。
袁滿依着東方懷鶴的指正刷刷幾筆把服飾上不太對的地方改了,等确定大差不差了,才把手上的本子遞給了兩位大師。
“兩位大師請過目,大約就是這樣的兩位女子。她倆是親姐妹,我雖沒畫另一個的臉,但想必長得也是有幾分像的。至于那件帶着珍珠的如意雲紋衫,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道悟和道塵皆是一臉的驚奇,小娃兒這麼刷刷幾下,就畫出來了?!
袁滿補充道:“她倆當年應該都是二十左右,會比我畫得更年輕一些。進寺時,兩人還各自帶了一個婢女,因此也有可能是三人或者四人結伴同行。”
“容貧僧仔細看看。”
道悟舉起了本子,和道塵一道細看起來。
“是她們呀!”
道塵看清了畫像忽然開口:“小施主畫的這兩個女子,貧僧有印象。”
袁滿頓時心中一喜:“當真,那大師可否詳細說說。”
“自然可以。”道塵一口應下,随即娓娓道來。
“那天寺中辦了佛齋宴,很多香客都去齋宴那頭湊熱鬧了,前庭的客人并不算多。這兩位女子貧僧見到時身邊并沒有伺候的婢女,隻是兩個人在寺中走動。”
“貧僧當時在前庭的遊廊邊歇腳,遠遠的看到其中這位穿珍珠外衫的女子崴到了腳。”
“嗯?”袁滿一愣,“她在寺裡受傷了?”
道塵點了點頭:“當時她倆正好在遊廊裡走動。似乎是起了一兩句争執,這個穿珍珠外衫的女子訓斥了另外那個女子幾句,還伸手推了她一把。結果自己沒站穩,崴到了腳。”
“貧僧本想上去看看她們是否要幫忙,但這個穿珍珠外衫的女子自己站穩後似乎傷得還好。兩個人又說點什麼,她就把手塞進了另外那位女子手中,由她扶着往正殿去了。”
“貧僧覺着她倆大約是和好了,便沒有上前打擾。”
還真給大人說中了,柯娘子和柯家的下人們都沒說出全部的事情,這崴腳起過争執的事就一個人都沒提過。
不過好像也不對。下人可能壓根沒看到這一幕。
袁滿思緒又開始發散,這麼說來或許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細節在裡頭。看來回頭還得再仔細查查。
東方懷鶴忍不住給了袁滿一下。什麼毛病,話說着說着就開小差。
吃了一記腦殼的袁滿摸摸後腦勺。
道悟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道塵倒是沒有笑,不過也是眉眼彎出了弧度。
袁滿趕緊收斂心神,繼續道:“那後頭呢。和匪徒對峙的過程中,大師可有看到這兩位女子被匪徒劫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