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安勾起嘴角，似乎是有了點興趣：“說來聽聽。”

袁滿簡潔道：“屬下畫了兩位楊小姐的小像給大師們辨認，詢問了當天是否有人見過兩位小姐。比較幸運，事發前道塵大師見過兩人。”

“按他的說法，遇上兩位楊家小姐時，她們身後确實沒有人跟着。事後寺中也的确有婢女在四下找人。也就是說，柯家幾個下人的口供大差不差，基本能印證。”

“反倒是楊二小姐，也就是柯娘子的口供沒有說全。道塵大師說當日他看到兩位小姐結伴而行時，兩人似乎在前庭的遊廊裡起了争執，楊大小姐訓斥了楊二小姐幾句，後頭還因為推了楊二小姐一把崴到了腳。”

顧橋一聽，立馬八卦起來：“吵架呀？那大師有聽到她們吵了啥嗎？”

“不知道呢，大師隻是遠遠看到了，并沒有靠近。而且說是沒一會兒兩個人好像就和好了，一起去了正殿。”

“後頭就是匪徒入侵了，寺裡亂糟糟的，兩位大師都沒有再注意到楊家姐妹的具體動向。隻在結束後有看到楊二小姐一身血的從後山逃回來，據說受了不小的傷。是被柯家的那幾個下人接回去的。”

袁滿總結道：“剩餘就沒什麼了。”

“吵個架為啥要隐瞞啊，有啥不好說的嗎？”顧橋扒着椅背左右亂晃。

“那可多了去了。如果隻是一點小事，或者涉及到了姐妹隐私，她跳過這段不說也正常。”東方懷鶴心情不錯，給兩個小的提了個醒，“你們沒注意到道塵大師用的詞是訓斥而不是吵架麼，說明柯娘子在這件事裡是弱勢方啊。”

“有來有回那叫吵架。單方面挨罵，才叫訓斥。”

顧橋大咧咧一歪，靠在桌上：“對哦。那這麼看來，楊大小姐挺不給人面子啊。她不是賢名在外嗎？怎麼擱自家妹子這邊這麼不客氣。”

東方懷鶴擺了擺手指：“非也，非也。”

“滿崽兒，你怎麼看？”

被點名的袁滿摸了摸下巴：“大人之前說過，他們說的都是能往外說的，可以給人聽的。楊大小姐所謂的賢名也是如此。”

“對外頭的表現未必是她本真的性情，私下的行為才是。”

說完他看了眼孟九安，隻見對方笑眯眯似乎對自己的話十分滿意。

就連自家師父也是點點頭。

蔣春眼下覺得有幾分慚愧，平日裡對徒弟的教導實在太少了，還不如大人來的心細。

顧橋蹭過去，腦瓜子都快擱袁滿手臂上了：“滿哥你的意思是，楊大小姐也許不是外頭和下人嘴上說的那樣溫柔賢惠。這些都是她的表象？”

沒等袁滿回話，他又顧自認同的點頭，“有道理。仗着出門在外沒人看見對自家妹子這麼不客氣，怎麼說都和溫柔挂不上鈎，沒準就是個表裡不如一的。”

顧橋動來動去，黑黝黝的腦瓜子正好落到東方懷鶴面前，他屈指就是敲：“光憑一個訓斥可說明不了什麼。難道不能是楊二小姐做了什麼事情惹了她不快麼，又沒人規定溫柔賢良的人不能發怒。”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昂。鶴叔你當我腦袋是木魚呢。”顧橋捂着腦袋蹿走，還不忘回頭瞥一眼。

說歸說嘛，怎麼還敲他腦袋呢！

孟九安靠着椅背換了個姿勢，眼瞧着對面對面的貓崽兒滿臉若有所思，從兜裡掏出塊銀光閃閃的東西‘咻’一下彈了過去。

袁滿下意識的擡手一接。什麼東西銀亮亮的。

再一看，好嘛，居然是老大一角碎銀子！

“大人？”

袁滿捧着一角銀子懵懵的。大人這個順手拿錢砸人的習慣原來還沒改啊。

孟九安笑道：“怎麼不說話了，想什麼呢。”

“啊……”袁滿收起銀子順手轉交給了身邊的顧橋，對方立即眉開眼笑地接了。

“屬下是在想，從目前的迹象來看。楊大小姐被人買兇殺人的可能性似乎變大了。”

孟九安微揚下巴，示意袁滿繼續：“說說你的推論。”

袁滿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開始叙述起來：“假設楊大小姐真的是個表裡不一的人，那麼就有可能是有人懷恨在心，雇了那幫子匪徒劫殺。”

“這樣的話就能說得通匪徒為何毫無準備，突然入寺廟劫人。指不定是有人臨時給的消息叫他們去下手辦事。”

“至于那些被擄劫的女子，可能隻是順手為之，或者是為了掩人耳目。”

顧橋一聽皺着眉頭嘟囔：“說的通，又好像有點問題。”

“買兇殺人的話，悄悄的不就好了，幹嘛大張旗鼓的啊？難道就不怕匪徒被抓把他供出來嗎？”

“再說匪徒被抓之後的口供也沒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啊？”

袁滿想想，也是。匪徒的口供裡确實沒有這麼一說。

他撓了撓下巴，難道是他想錯了？

孟九安看着又開始顧自深思的人有些好笑，擡手摸了摸袁滿的腦袋：“小袁捕快，如果覺得有疑問，那就去用事實證明你的假設吧。”

“人命關天的事情咱們不在乎多花點時間。哪怕最後的結果是錯的也不要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