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何斐帶着顧橋和趙南一路往暢心院走去。
庭院深深,草木瑩瑩。往三進院去的路上兩邊草木格外繁盛,因着無人,現下到處都是空蕩蕩寂寥廖的。後半程的路上已經能看到府裡三三兩兩挂起的白綢和白燈籠了。
空寂無聲的路上白綢飄飄蕩蕩,顧橋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腦補了點什麼恐怖橋段,自己給自己吓得抖了抖。
趙南默默望過去,走個路還吓着了?小崽子在想什麼呢。
顧橋猛猛搓了兩下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好在這條路并不長,柯老夫人的暢心院出現在了小道的盡頭,門扉緊閉着,院門上已經裝點了白綢。
何斐上前敲了兩下院門:“三全,開門。”
裡頭傳來了一聲應和,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随即院門被打開。
叫三全的小厮長着張憨厚臉,一見何斐身後還跟着穿捕快服的官差,趕緊一彎腰先行禮:“小人三全,見過兩位官爺。”
何斐揮了揮手:“行啦,快站一邊去,别在門口擋着路。”
“唉,唉。”三全連聲應和,趕緊往邊上走了幾步讓開了道。
何斐轉頭躬身請人:“兩位官爺,裡頭請。”
顧橋和趙南并身跨進院裡。
偌大的暢心院裡此刻也是空曠無人,看來柯老太爺的命令是被貫徹到底了。
何斐進了院子先是四下掃了一圈,接着把目光移回三全身上微一昂首:“院裡沒人來過吧?”
“沒呢。”三全搖搖頭,“小的一直按照吩咐守着,沒人過來過,小的也沒在院子裡亂走。老夫人這頭伺候的婢女也好好拘在茶水間裡呢。”
“成。做得很好。你接着守好院子,招子放亮點。”
“唉,曉得了。”三全得了句誇,老老實實伫立回原處。
顧橋拎着自己的小箱子躍躍欲動:“何管家,老夫人的遺體現下在哪呢?能過去了不。”
“自然能的,老夫人的遺體就在東廂房。”何斐帶着兩人走到了東廂房門口,伸手推開了門。
裡間的床上,紗帳打開着,柯家老夫人臉上蒙着一塊白布,一身壽衣躺在正中間。
顧橋一挑眉:“衣服都換啦,已經收拾過了?”
何斐回道:“隻擦洗之後換了身壽衣,其餘的都還來得及弄就……”
顧橋一眨眼,懂得。還沒來得及弄就吵起來了呗。
不過這樣正好。他們仵作驗屍,當然是越沒人動過越好嘛。
顧橋放下小箱子,動作飛快掏出面罩手套戴上。
二話不說上前先揭了柯老夫人臉上蒙着的白布,緊接着就伸手準備扒人壽衣。
“唉?!”何斐被這豪放的動作吓得一驚,下意識地上前按住了顧橋的手。
顧橋被按得一臉莫名:“何管家,你幹啥?”
“啊,這,這怎麼還要脫衣服啊?”何斐人都結巴了。
顧橋理直氣壯地回道:“當然要脫啊。驗屍驗屍當然是要從頭檢查到尾咯。不脫衣服我怎麼知道老夫人身上有沒有傷或者别的什麼蹊跷啊。”
何斐張張嘴,剛想說可以請給老夫人擦洗的婢女來回話就被顧橋直接打斷了。
“我跟你說,這就是正常的屍檢步驟,得我親眼确認了才行。别的人又不是仵作,萬一看漏了或者沒檢查到位。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何斐皺着眉,一臉的糾結。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這畢竟男女有别啊!
顧橋這會兒腦子可機靈了,眼珠子一轉就看穿了何斐在糾結什麼。他回憶了一下掏出了當初袁承德跟自己講過的話:“何管家,在我們仵作眼裡,屍體沒有男女之分。不然你遇上女性受害者上哪去找個女仵作啊。”
“你看嘛,反正老太爺都點頭說了叫我們衙門便宜行事。你接受不了就先出去呗,反正我驗屍也不需要你陪着。”
顧橋說罷還不忘給趙南使了個眼色。
趙南會意的一點頭,上前一把拉過何斐:“走,何管家。我們先出去吧,别在這裡耽誤事了。”
何斐欲言又止,到底還是給拉走了。
也挺巧,趙南剛把人拉出去,袁滿和柯遠道就跨進院門了。
“南哥。”袁滿喚了一聲,走到兩人身邊。
柯老夫人的暢心院他之前就來過一趟了,自然知道東廂房就是對方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