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的話講完,在場的其他幾個婢女臉上都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同情。
大夥兒都是當下人的,碰上這種事,想也知道之後琥珀的下場怕是不太會好了。
琥珀大約自己也是這麼覺得,又伸手抹了抹眼睛。
趙南肅着一張臉,面上毫無波瀾,他冷聲道:“按你們這麼說,柯老夫人直到亥時還是活着的?”
琥珀和青玉對視了一眼,一緻點了點頭。
趙南望向琥珀:“你之後一個人守夜,直到早上為止,小佛堂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嗎?”
“沒,沒有。”琥珀雙手交疊在小腹前握得緊緊的,滿臉的無措,“若是裡頭有動靜,奴婢就在門外坐着,不至于聽不到啊。”
“可你後頭睡着了。”趙南指出了這點。
琥珀嘴裡發苦,結結巴巴地為自己辯解:“奴,奴婢是睡着了。但,但是真的有什麼動靜的話肯定也會把奴婢吵醒啊。晚上,晚上本來就安靜……”
“而且,而且小佛堂裡一點亂糟糟的痕迹都沒有,就是沒有動靜啊。奴婢推門的時候繪春和繡夏也過來了,她倆也看到了呀,屋子裡頭都是好的。”
站在後頭的繪春和繡夏聽着也紛紛開口。
繪春道:“奴婢和繡夏開院門進來的時候,琥珀姐姐确實是靠在小佛堂外面的牆邊睡着。她聽到開門聲就醒了。然後起身喚了兩聲老夫人,屋裡頭沒動靜,琥珀姐姐才闖了進去。”
繡夏也道:“我們覺着好像出事了,也湊過去看了看,然後就看到老夫人倒在佛龛前頭。那佛龛裡的佛像,佛像面上有兩道紅紅的,像極了血淚。奴婢還吓得跌了一跤。”
繡夏說完伸出手,她手上還有跌倒時蹭破皮的傷痕,臉上也是滿臉後怕。
“之後剛好染冬也來上值了。琥珀姐姐見出了大事,就叫我們三個在院裡看着,她親自去老爺那頭通報了。”
“青玉姐姐聽到動靜後也從後院過來了,我們四個之後就一直在佛堂外守着沒敢進去,直到老爺他們過來。”
何斐接過話茬:“小的陪着老爺過來的時候,這頭的場景确實和她們幾個說得差不多。”
“老爺看了小佛堂裡的樣子後覺得老夫人八成是受驚猝死,就叫我們先把老夫人的遺體挪回東廂。之後讓小的去了老太爺那頭通報。”
“哇,柯二老爺怎麼想的,這樣明擺着有人害人都不報案?”顧橋擱一邊聽了半天,這事怎麼聽都是有人害人吧。有功夫叫人收拾遺體裝點白綢,沒工夫報案調查?
何斐到底吃的是柯家的飯,有心為柯守信找補兩句:“老爺也不是不查,隻是想要押後些時日。老夫人畢竟是我們老爺的親娘,老爺怎麼可能會真的不追究呢。”
“哦~”顧橋把聲音拖得長長的。講得這麼委婉,說白了不就是自私自利,先己後人嘛。
他揚揚眉毛光明正大的給袁滿飛過去一個眼神——瞧瞧,押後的神!老娘都被押升天咯。
袁滿瞬間會意,差點沒繃住表情,趕緊拍了拍顧橋的手背——祖宗,收斂着點,有話咱們回去再說。
顧橋配合地一聳肩——好嘛~
袁滿把事情在心中盤了一遍,開口問道:“昨日老夫人這邊,除了你們幾個伺候的,可還有其他人來過?”
上前回話的是青玉,她道:“回官爺的話,夫人和崔姨娘還有兩位小姐來過。夫人就是中午那會陪着老夫人從老爺那頭回來,在我們這邊小坐了一會就走了。”
“崔姨娘則是差不多傍晚時分過來的,原是帶着兩個小姐來請安。但是老夫人當時不想見人,所以也沒進門就折回去了。”
“其餘便沒有人再來過了。”
聽起來倒是沒什麼問題的樣子。
袁滿琢磨了片刻,又問道:“那老夫人昨日的飯菜還有剩下的嗎?除此之外,她可有吃過别的東西?”
青玉回道:“飯菜的話都是廚房那頭做好了染冬去提回來的,用完飯就全送回去了。而且和琥珀說得一樣,老夫人昨日胃口不佳,基本沒吃什麼東西。”
“唯一吃得多一點的就是柳姨娘送來的鮮菌湯,這個我們這頭倒還有半鍋子剩下的。其餘老夫人便沒吃什麼了,隻喝了點涼茶,這個壺裡應該也還有剩餘。”
顧橋一聽,主動攬了活計:“帶我過去看看。”
“是。”青玉應了一聲,看向何斐,見對方應諾,就帶着顧橋離開了。
婢女們這頭感覺該問的也問得差不多了,袁滿看向遠處的小佛堂道:“何管家,現下可以帶我們去小佛堂轉轉嗎?”
何斐應聲:“自然可以。”随即轉身吩咐了幾個婢女就在院中待着,不許亂走。
柯遠道陪着起身,一行人往西廂的小佛堂走去。
小佛堂門扉緊閉着,何斐上前一步推開門。
“兩位官爺請,裡頭的東西我們都沒動過。”
袁滿點點頭,和趙南一起跨進門去。
一入内,撲面而來就是一股子濃重的檀香味。
仿佛腌漬入味的煙熏火燎氣息瞬間就給袁滿熏得打了好幾個噴嚏。這股子夾雜着苦香的檀香味道可比上次他來的時候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