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潇帶着林晦熟悉環境,真的就隻是熟悉環境,連句寒暄話都懶得多說一句,甚至連林晦欲言又止幾次找話題的話都被時潇打斷。
等轉回辦公室,卓定遠麻利地把桌子擺好,就放在靠門的那一側,冷不丁地加張桌子突兀的過分,林晦眉眼微彎,利索地把手上新領的物品擺到新加的桌子,無聲地打量着時潇過于整潔的辦公桌。
自覺任務完成的時潇砰的一聲地關上門,轉身前往辦案區,他忙得很,剛才安排吳漾分配幹警擴大範圍尋找起火目擊證人的工作才安排一半。
林晦輕手輕腳地關上門,特别自覺地跟在時潇身後。
......誰讓他收到的命令就是跟着時潇熟悉環境呢?自然時潇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時隊,方天理屍檢報告已經從法醫室傳過來了。”卓定遠将手中的鑒定意見書遞給時潇,撓了撓頭道:“外眼角處有發白的條紋,皺折的凹陷部有炭末沉積,初步斷定火災發生時,方天理還活着。除了一處明顯的刀傷外,沒有其他明顯外傷,鼻腔口腔内見大量煙塵,額......楚晚棠說,從屍檢報告看,暫時不排除有自殺嫌疑。”
“美工刀也在方天理屍體附近找到了,塑料部分已經燒毀。”卓定遠不忍地看了一眼方天理水泡密布,身軀局部炭化的照片。
時潇聽到方天理在火災發生時可能還活着時,眉頭緊皺,嗓音微沉:“接警中心聯系過了沒?是否接到方天理的報警電話,或者說疑似涉及方天理的報警電話?”
卓定遠搖搖頭,長籲了一口氣,低聲道:“時隊,都沒,通話記錄都調了,别說電話了,絲毫訊息都沒往外發,......對了!時隊,方天理曾給他妻子白月梅發過一條短信,别說案發時間了,火災當天都沒幾個電話,技偵那邊給消息說——沒從方天理的搜索記錄和聊天訊息裡發現方天理有自殺傾向的可能。”
林晦不合時宜地插嘴,仗着個子比時潇高點,時潇翻哪頁他就跟着看哪頁:“火燒那麼大,刀都得化了吧,指紋還能檢查嗎?如果刀把上的查不了,手機屏幕上的呢?應該——”
時潇剜了不識趣的菜鳥一眼,感受到時潇冷冽的眼神,林晦眉眼一彎,掐斷話頭,安靜地退到一側,委屈給嘴拉上拉鍊,乖乖閉嘴。
時潇對旁邊戲多的林晦沒太關注,接着對卓定遠道:“方天理妻子呢?還沒聯系到嗎?”
卓定遠遲疑地搖了搖頭:“時隊,說來也奇怪,方天理出事到現在,他妻子白月梅到現在一次沒有來局裡。我們暫時也聯系不到她,能找到的聯系方式我們都用了,但是方天理妻子情況挺特殊,就挺孤僻的富家小姐,跟方天理分居之後,别說方天理了,就連他們夫妻的共同朋友也都單方面切斷聯系。”
時潇眼神微眯,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思忖片刻:“卓定遠,你一會兒去找中隊長,讓他加派人手,務必聯系到方天理妻子白月梅,讓她盡快到公安局做筆錄。”
時潇将手中的鑒定書合起,看了旁邊懶散地靠牆上安靜當蘑菇的背景闆一眼,林晦眉眼微彎,笑着跟時潇視線在空中交彙。
時潇眉峰微挑,利落地收回視線,啪的一聲拿起卷宗,冷臉對卓定遠吩咐,語氣毫無波瀾:“你先帶林晦熟悉規章制度,我還有事兒。”
......他這是被時潇當包袱丢給卓定遠背了?
林晦眨了眨眼睛,莫名感覺時潇的步伐明明沒變,可是他就是感覺......好像是頻率快了點,無所謂地聳聳肩,識趣地沒繼續跟着時潇,不大會兒就跟卓定遠勾肩搭背地讨論起縱火案。
有一點林晦覺得很奇怪,方天理既然初步屍檢是火災發生後才喪失生命體征,那他甯願給他妻子發短信,也不願意報警,他難道真的是自殺?但是......
卓定遠長籲短歎半天,反問林晦,打亂林晦不動聲色飄飛的思緒:“林晦,你說奇不奇怪,這資料上方天理家庭和睦,又有錢,額,......算不得有貌。但是他可是夜不歸宿哎,他妻子收到短信後,竟然一丁點反應沒有,連個電話都沒打,這幾天我們主動聯系,也沒聯系到白月梅,問題是她能連電視都不看嗎?就那網上那一會兒多熱鬧,娛樂小報滿天飛,她就一點沒受影響?”
......平心而論,卓定遠還是覺得方天理的長相不能算醜,但是吧,人是在對比中産生差别的,林晦的到來恰如其分地彌補了他們局帥哥的短闆——不會笑,反正他是沒見過時潇笑過,連點大表情都夠嗆有,訊問室除外,但是那笑容怎麼說呢,就感覺跟硬捏的一樣,透着股無機質的詭異,畢竟連上揚的角度都一緻就挺瘆人的。
“不能這麼說吧,可能人家就是心胸寬廣。”林晦随口附和,意有所指地說道:“方天理出了這麼大的事,媒體小報滿天飛,他妻子沒任何表示,一直沒有來過公安局這點倒是挺可疑的,不過也不是沒可能,咱還是盡可能找人打聽到白月梅聯系方式吧,總不可能這麼大個洪城,還找不到個人。”
卓定遠煩躁地揉亂頭發:“對哦,走吧,找蔺中隊長去——蔺泊桓,林晦,千萬記得隻能叫姓,我嚴重懷疑蔺中隊費力的評個職務就為了逃離他那個名,......哎哎哎~,我可跟你說,你可千萬别跟别人說——”
林晦挑挑眉,默不作聲地等卓定遠開口,卓定遠把蔺泊桓的名字打在手機上,指給林晦:“——你試着念一遍,不帶姓喊咱中隊長的名字,你就知道多詭異了,這名字傷害力是這個,而且根據叫的人聲線語調......對對對,還有文化程度,那傷害,啧啧啧——。”
林晦挑挑眉,垂下眼睨着卓定遠豎起的大拇指,嘴角微勾:“......泊桓?有人錯念成博歡嗎?”
“哥,你真是我林哥,......千萬别在咱蔺中隊面前這麼叫,不不不,人前都别這麼喊,我汗毛都站起來了。”卓定遠眼角劇烈抽搐,毛骨悚然地抖了抖身上被林晦倆字激出來的雞皮疙瘩,他就納了悶了,林晦也就正常聲音喊得,這尾音一挑,咋就那麼缱绻,跟話在嗓子裡迷路跑了一千米才繞出來那種,話說五大黑粗的蔺中隊起這名字,這效果太他媽驚悚了,驚魂未定地開口,“不然他能找特警隊借把88狙把咱倆穿了。你還真說着了,一般沒人注意嘛,誰注意這個,上次一領導來咱這視察了嘛,一口普通話說得特好,表示器重就去姓叫咱蔺中隊名字了呗,二聲念成一聲了,啧啧啧,我可跟你說,面對面的倆人那臉真是鐵青色,我們這些飽受蔺中隊壓迫的,那臉都鼈成豬肝了,一點沒帶誇張——”
無辜躺槍的林晦自己聽着也有點......不太行,這名字變音之後脂粉氣确實有點兒重,這還不是主要的,主要吧,帶上蔺中隊那一身腱子肉,再跟直眉楞眼的長相攪和一起,啧,......其實吧也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