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頂部,墨禾就想到了蘇瑞下午站在實驗台上盡力呼喊自己的樣子,蓬亂的頭發,緊急害怕的呼叫,但又努力的抓着手裡的槍械,勇敢的對着腳下的東西毫不留情的下死手。
最後,治療倉中的手術儀器停了下來,調出了一批更為細小微密的器具。
墨禾擡手對着自己右邊的太陽穴點了點,左側的瞳孔忽然變了顔色,眼球整體緩慢地升起,顯得格外恐怖。
這堆儀器開始更仔細地修理着這一顆眼球,儀器産生了某種微型的震顫,更加緩慢、精細地操作起來。
因為比較複雜的原因,所需要修補的時間也很長。
墨禾仍然睜着右眼看着天花闆,這一刻,她才短暫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屬于自己。
雖然治療倉被設置為黑色,仍然能夠從縫隙中透露出硬的白光或黃光,就像是那些安保機械送回修理倉中,她也曾被反複的檢修、維護。
其實每一位職員都是人,又都是機器,在這場不太平的世界夢裡發揮着僅有的功能——保護背後的生命。
智腦說,這是蘇擎創造自己的原因,這也是你站在這裡的原因。
世界初定,E區沒有幾位人類指揮官,自己又從小生長在無人的污染區,半大的孩子被一位軍事部職員收留才學會說話,哪裡知道什麼智腦,
那時候,墨禾在F區晉升為三級職員,因戰功顯赫被智腦破格要求會面。。
這個常年在沙土和金屬并行的血腥世界厮殺的半大丫頭,第一次進入了C區,第一次看到了其他新來的職員嘴裡說的和平。
所以,呆呆地她第一次見智腦,一共就問了兩個問題。
“我來自哪裡?”
“你是什麼東西?”
智腦隻答一句話,它說,我們都來自進化,你是緩慢的進化,而我是迅速的進化。
【身體皮膚修補完成】
【左側金屬臂修補完成】
【左側眼部修補完成】
【二次檢測運行成功,圓滿完成。】
治療倉被設置為靜音,隻有白色的文字在上面十分的明顯。
墨禾擡手,抹去了那些跳動的光亮,收回了自己的左眼,又嘗試動了動左邊的手臂,确認無誤後起身,出去好好洗了個熱水澡。
她整理了複雜的思緒,在終端上批準了蘇瑞和其他小組的戰區土壤修補跟進方案,思索着今天發生的事情,試圖把它們串起來,但是碎片太細小了。
蘇瑞還在下午給她發了條謝謝的消息,自己沒有來得及回複,墨禾回了條沒事就沉沉睡去。
這一夜,遠在世界之外的觀測站中發現了一個新的星宿新月,巨大的微塵波動以一種不可見的速度一公分一公分的穿透真空層,試圖影響着那些滴滴答答運轉的機器。
同樣是深夜,劉一慈卻睡不着,他帶領着一組清掃仿生人去谷稻住址,當清掃液倒入土壤的時候,很多奇怪的植物忽然帶着人體器官冒了出來。
當那些植物纏繞上仿生人并硬生生地夾斷了好幾個仿生人的身體,那些植物噴射出的某種液體很快腐蝕了那些仿生人的肢體。
最後是大火燒了整整五個小時,才将那些植物全部殺死。
自己特意讓人建立封标,要一個星期連續焚燒,确保那些生物不會冒出來。
但是他敏銳地感覺到,這種生物是極其恐怖的東西。
這種開着紫色花朵的生物。
翌日,蘇瑞起了個大早,想要去找墨禾一趟,卻被陳智和土壤恢複組的成員攔在門口,抓着她問了好幾個細則。
桌面上冒着熱氣的拉面散發着迷人的香味,這在E區極其難購買的東西,陳智吃了三頓軟爛沒有味道的羹湯,饞意自然頓出。
蘇瑞也知道這個情況,歎了口氣,邀請兩位進去,給了陳智一份拉面,又将袋子中剩下的全給了土壤恢複組的朋友。
那人自然很驚喜,連聲感謝。
看着兩人大快朵頤的場面,蘇瑞笑了笑,不自覺地看了看表,還有40分鐘才去運輸場,應該來得及。
忽然,終端“嘀嘀”兩聲,墨禾給她發了條消息,說我在門口,有空?
蘇瑞笑了笑,連忙回複:有的有的,來了。
“你們先吃哦,我要出去一下。”蘇瑞對着兩人說道,陳智和那位研究人員聊得火熱,隻沖着蘇瑞揮揮手。那位研究人員連忙擡起頭,站起來相送,蘇瑞擺擺手,就拿着外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