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湖其實很大，是龐大污染區中少數被探索了部分的水灣。地下曾是某塊舊文明下的人類城市，到處都是廢棄的鋼鐵和污染物，魚兒穿梭在其中，吃着黑乎乎的硬塊。

小魚跟在老蛇後面，看到了面前遊過一條2米左右的長刺巨身魚，身上長滿了硬硬的黑色尖刺，兩側的魚鳍巨大，在水波的浮動下緩慢地移動。在看到面前的巨大鋼鐵堵住自己的去路後，這條魚直截用魚鳍硬生生地劃開了面前的鋼闆。

身後的酸奶似乎很吃驚，一時間停下動作愣愣地看着，被小魚抓着後脖子往前推。

小魚一邊打着“安靜”的手勢提醒酸奶，一邊側身看那條魚的狀态。通過貼近皮膚的潛水服，她能夠感受到酸奶的緊張。兩人屏住呼吸，直到與巨魚拉開一段後才恢複過來。

道路蜿蜒起伏，黑色縱深相交的紋路順着黑石蔓延，開出五顔六色的晶體花。随着上一次末日之戰的結束，自然已經被蠶食殆盡，所留下的物種都是食物鍊的頂尖生物。

幾人一邊小心的避開周圍遊動着的奇形怪狀的生物，一邊根據潛水鏡中的虛拟路線引導前進，在彎曲狹窄的洞中穿行。水肺偶爾會冒出一串小的泡泡，幾個人穿着潛水服隐匿在深黑色的湖水中，遠遠看上去就像是幾條小魚聚在一起。

“謝謝。”酸奶的聲音單開線路傳向小魚，差點給小魚震得一激靈。

小魚連忙回複，“沒事沒事，幫個小忙，應該的。”

“我很少會感謝别人，特别是這麼危險的時候，你很幸運。”酸奶緩慢的回複，似乎是遊過去很吃力。

“危險的時候？”小魚反問，“我們有墨部長，你别害怕，我們都會保護你的。”鼓勵不熟悉的隊友，也是組長之前常常做的。

“不然為什麼這裡所有的人，檔案信息中都沒有緊急聯絡人呢？”

小魚頓了頓，看到酸奶轉頭的眼神，又壯着膽往回看了看墨禾的身位，“别多想。”便敲了敲酸奶，繼續往前遊。

有墨部長在，一定不會有事的。

幾人忙着往前，沒有注意在他們遊過的路線下，浮動的藻類之間細小如絲般的生物逐漸縮回地下，纏繞在晶體上停歇的水蛇都順着他們移動的方向從縫隙中緩緩跟随。

此時蘇瑞剛從忙碌的生物實驗室離開，那朵從谷稻家采集到的樣本似乎失去了活力，像一朵真實離開土壤很久的植物，整個花都蔫蔫的。

身後孫立愁眉苦臉地拿着終端開門走進來，“蘇組長，它的基因檢測報告出來了，這是全新的基因序列。”

蘇瑞并不意外，輕輕點點頭，接過孫立的報告說道：“有特别的地方嗎？”

“有的，我們在它的體内還檢測到了一塊微型納米芯片，裡面有意識模拟器。”孫立長長歎了口氣，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未來，“組長，我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對嗎？”

“有全部核對所有在開發意識模拟類實驗項目嗎？”蘇瑞将微型芯片投射到桌面，放大看每一個棱角與突觸，精美的工藝像是并非人類所能研發的産物。

“我都一一打電話詢問了，沒有一家實驗室的生物植入體是一朵花。”孫立知道，意識模拟實驗難之又難，誰又會浪費精力把昂貴造價的意識放進一朵平凡普通的花朵中呢。

據說，這朵花還造成了巨大的危害。

孫立擡頭，看到蘇瑞愣神看着終端，自己也順着目光看過去，隻偷瞄到最後一句是組長發的，“等你回來，請我跳舞。”

“我已經授權這個這朵花的探究項目為一級實驗，辛苦你繼續搜集衍生數據，交叉對比所有生物。”蘇瑞連忙走出實驗室，摘掉黑色的實驗帽，一頭瀑布般的銀發在頂燈下明亮的耀眼，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包括古生物。”

蘇瑞的嗓音有些冷意，孫立連忙站起來連聲回複，擡頭卻看到為數不多的看到蘇瑞沒有帶着護目鏡的眼睛，那是純正的灰白色，眼中有着沒有遮掉的疏離感。

像是行人容易迷失在皚皚白雪的深山路途中，沒有帶回好看的銀霜，隻有濕淋淋的褲腳和鞋底厚厚的泥巴。

因為銀霜，隻屬于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