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擎很快在般若的系統中看到自己的通緝令。
整個空間為了提高排氣扇的散熱,溫度十分的低,燈光也隻是牆側有兩條藍色的燈帶,整體昏暗異常。
這裡才是般若的運算中樞,也是控制整個地區、整個人類世界正常運轉的龐大運算中樞。
“不好意思,我的各位同事們。因為我的疏忽,我們研發的般若系統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我要立刻損毀主機止損,請大家迅速撤離大樓,3分鐘後我會引爆炸彈。”
蘇擎毫不猶豫地走向電閘,将自己和兜裡的小小炸藥連接在一起,他一定要破壞主機系統。
這是這個世界最後能夠活下去的機會。
“啊!怎麼回事!”
“救命!快撤退!快撤退!”
......
所有研究員大部分都訓練有素地通過救生梯——就像蘇擎經常帶着他們演練的一樣,每個人都撤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蘇擎要這麼做,但是他們之于蘇擎的行動和指令,總是百分百服從。
隻是,對于這次蘇擎這樣劇烈的行為,也讓他們很多人面露哀色。盡管大家都多次提供過相關的備份逃生方案,卻沒有想到是在這樣混亂、這樣緊急的情況下需要銷毀。
高大的研究所矗立在中央,研究員的臉上挂滿了憂慮。他們交頭接耳,試圖接收到一些新的消息。
但是每次溝通下來,隻是喪氣地搖頭。
這是帶着他們将近二十年的老師,很多學生從小就跟着蘇擎學習,看着他構建了一代沉岸。
這種感情,如親如父,因而自己滿心不解,怎麼突然就這樣了。怎麼突然就要毀滅主機了。智腦究竟怎麼了。
“殺人了,智腦。”一個研究員說。
“殺誰了?”另一個研究員冒頭冒腦地問。
“據說是蘇老師的女兒,三組趴在門上好不容易聽到的關鍵字,女兒、無辜。”其中一個回答道。
黑暗中,蘇擎聽到耳機側地聲音,才放松了下來。
他身體緊靠着後面的牆壁,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導緻身體忽然脫離,巨大的無力感襲擊了蘇擎。
房間中的陰影難以分辨,但是機械安保身上綠色的燈帶卻在另一側的門口處進來,燈帶密密麻麻,不斷的往前移動。
伴随着劇烈的落地聲音,金屬的撞擊聲,以及死亡的喪鐘聲。
蘇擎忽然想起自己幼年的時候在學校第一次獲得第一張榮譽獎狀的時候,他就決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世界的安定。
空氣中排風扇勤勞地工作着,讓整個房間寒冷地喚起了蘇擎皮膚上層層疊疊的雞皮疙瘩。
面前是一整圈将黑漆漆的槍口對準自己的機械安保,黑色的金屬包裹着他們的全身,大部分的型号,蘇擎浏覽了一圈,都出自于自己的手下。
蘇擎熙然一笑,人生,真是無常。
“不好意思了!大家注意安全!”
面前的仿生人因為蘇擎的行動不敢開搶,卻被蘇擎搶了個先,他一邊拉開電閘,一邊懊悔地閉上眼:
“瑞瑞,爸爸對不起你。”
“砰————”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音連着震動了整個市區,研究所也坍塌而至。
“真的炸了?!”一位研究員驚呆了,“蘇老師,蘇老師真的在裡面!”
“真的,難道是假的?”另一個新來不久的研究員撇了撇對方,“以為是演戲呢?”
“蘇老師!怎麼會這樣!這是誣陷!這是宣戰!”
那位不屑地研究員身後,是一排一排緊急小組,他們出師就是蘇擎老師,從工作至今,無不認真。
“人工智能需要隔離!般若系統需要即刻停止!”
“蘇老師!不要!蘇老師!”
這一次,他們看到了蘇擎的郵件,明白的蘇擎求告無門、反被威脅的痛苦,誓死為蘇擎呐喊。
“反對控制生命!”
“蘇老師!不良高層勾結系統荼毒平民!”
“反對高層沆瀣一氣!”
“反對違法不良實驗!”
“為蘇老師正名!...”
“為實驗證明!”
“以蘇老師的死強行要求内查不良勾結!”
無數好奇的人探頭探腦,從虛拟設備中解放出來,悄悄地看着發生的狀況,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
“那些剛剛說過支持蘇擎的研究員,也全部解決。”冷硬的聲音經過機械調整,被傳遞給了機械軍隊。
他們從高樓直直跳下來,從高空中就以團隊的形式沖着地上穿着白色研究服裝的研究員掃射下去。
沒過幾秒,數百名研究員血流成河。
城市巨大的暴動和槍聲引起了大家的混亂,尖叫聲、嗚咽聲以及鳴笛聲此起彼伏。
蘇瑞就在附近,立刻警覺地坐起身,看向窗外,“怎麼,怎麼了?”
墨禾面色一凜,一腳油門忽視紅燈過去,順路改變了所有燈光的顔色,直接順場地開到了門口。
或者說是,廢墟的門口。
原本耀眼的建築地标玻璃樓研究所,變成了戰後剛剛被敵人大肆侵略搜捕的破樓。
裡面清理機器人聞聲而動,很快就清理了一整幢大樓。
蘇擎的屍體也被白布裹着即将被扔進裝滿下水道垃圾的垃圾桶。
是墨禾眼疾手快,擾亂了對方的邏輯,救下了蘇擎。
說是蘇擎,其實也不過是一些殘破的肢體,甚至連腦袋都沒有找到,隻有一些手指、腳骨還可以依稀分辨出來。
身後的蘇瑞剛走過來,就大喊一聲:“啊——”
墨禾連忙用白色的布将蘇擎殘餘的肢體包起來,隻讓鮮紅的血液浸透白色的布。
數百人死亡的場面如今隻剩下幾個人還躺在地上,鮮紅的血液被清理機器人掃的一幹二淨。
蘇瑞似乎接受不住,整個人昏了過去,被墨禾接住。
她感受到手上柔軟的小身體,以及倒下後眼角流下的淚水。
墨禾頓了頓,用沒有沾血的手指替她擦幹淨。
随後,将蘇瑞一隻手扛在了肩頭,一隻手打包了蘇擎的屍塊,帶了回去。
許岸也在家,那時候她剛剛看完新聞,正在喝一杯自己泡的桂花茶。
家裡全是熱氣騰騰的桂花味道,大抵屍第一次看到墨禾這個樣子,她愣了愣,禮貌地攏了攏衣服,問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墨禾看着自己身上沾血也看不出的黑色西服,左邊肩頭還是沉睡的蘇瑞,右手是許岸的先生蘇擎。
“許太太,我有兩個壞消息,不知道你想先聽哪一個?”
許岸愣了愣,保養姣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還是維持良好的教養說:“你可以先介紹一下你自己,然後坐下來慢慢說,不要着急。”
許岸給對方帶了杯桂花茶,看着墨禾吧一個黑色的包裹放在了桌子上,随即白色碎花的桌布忽然變紅蔓延開來,吓得許岸手抖了抖。
“哦,那我就直說了,”墨禾冰冷地看着許岸,但是臉上挂起剛剛自己從對方臉上學到的笑容,“這個是你的丈夫,蘇擎,他剛剛死于實驗室的爆炸。”
“以及,這位你的女兒很可能因為受到巨大的刺激讓芯片無法控制她的神經——簡單來說,她的生命時間會驟縮。”
許岸的手頓了頓,直接打翻了熱氣騰騰的桂花茶,熱水濺到了對方的手指,燙的通紅,但是許岸絲毫不在意,依舊看着墨禾。
“我是經過改造的4940,許太太。”
“我知道了,所以,實驗室的事情是真的。”許岸冷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