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頂部垂落下來一片又一片的數據幕上流動着各種數據和資料，就像是多屏電腦同時啟動，看上去缭亂眼花。

“悄悄替換房間的氧氣含量，是為了試探我的能力，還是你們不信任我？”

“能力質疑”

“身份質疑”

“信息不全”

大量來自後台的信息回複呈現在多個數據幕上，接二連三地閃現，而且有些因為級别過高，字體被加粗加大。

“意識環境不安全”

“高維智能風險過高”

“核查不過關”

“嗡嗡”地聲音從頂部傳來，攝像頭調整着自己的位置，表達着來自一級職員的冷漠和拒絕，吵吵鬧鬧地就像是一群小蟲子。

蘇瑞擡起頭，沖着頭頂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像蟲卵一樣的攝像頭看過去，一個一個攝像頭就像被定住了一樣，不再“嗡嗡”地移動了。

幕後的人們形态各異，但都坐在桌前，身邊都是好幾個身材姣好的仿生人伺候着，身材保養地格外優越，根本看不出年齡。

“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你們就收到了來自未來要求你們建立新聖者計劃的信息，而且信上指名道姓讓蘇擎主持，難道你們就沒仔細想想，還是你們碩大無比的豬腦子已經沒辦法處理1+1以外的難題了？”

全場安靜了下來，甚至電腦後面的原本大部分放浪形骸的人也收斂了動作。

“多虧了我的父親，你們才能活到現在。”

蘇瑞仰起頭，冰冷嚴厲地看着攝像頭，緊緊蹙着眉，一副竟然和當時蘇擎相似的威壓。

“呵，你們活的太久都忘了人類的正常壽命是85歲了吧？你們呢？你們多少歲了？”

屏幕上瞬間安靜了，隻留下滴滴答答不同地區的時鐘和基本通訊内容。

“你們是可以不信任這個計劃，否定我的任何提案。”

“拒絕我的任何建議。”

“不配合我的要求。”

“沒關系。”

蘇瑞轉過去，看着時鐘的走針，“聽着，10秒鐘後墨禾會醒過來。”

“10，9，8，，，3,2,1。”

墨禾的眼皮真的動了動，睜開了眼睛，看了一圈周圍後目光定在了蘇瑞的身上，開口說話。

蘇瑞也同時跟上，兩人同頻同音，一起齊聲說道：“蘇瑞，感謝您的幫助。”

墨禾愣住了，沖着蘇瑞眨了眨眼，沒繼續。

“馬上，F污染區會由陸川提交兩份緊急戰況報告，要求調用四十九架高速轟炸機，原因是F區遭到了反叛組織的聯合突襲。”

“叮——來自F區的緊急提示，由于污染F區遭到不明組織的聯合突襲，二級職員陸川要求中央大樓軍事部緊急調用四十九架高速轟炸機，現已核準——”

靠牆的數據幕上的字體忽然變紅，語音朗讀出了緊急申請的内容，和蘇瑞說的分毫不差。

“沒關系，我知道還不夠，”蘇瑞挑起嘴角，噙着嘲弄地眼神，“一級職員孟鑫，你的心髒将在明天準備第七次置換，不過，你會死在手術台上。”

那位名叫孟鑫的職員明明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卻在聽到的瞬間落下了手裡的幹花，一瞬間眼睛變得蒼老起來。

“一級職員魯洲，你是我父親研究員時期的指導教授，現在也該150來歲了吧，”蘇瑞就像是知道哪個攝像頭是誰一樣，轉過頭去，故意盯着那一個，湊近小聲說：“馬上你的孫子，魯一帆，你最後的血包，就要沒了。”

果然，魯洲手邊的電話立刻響了響，一個明明還是個三十多歲中年人聽到電話中的内容火速離開了辦公室，走了幾步又氣喘籲籲地走回來，亦是憤怒地看着屏幕中的蘇瑞。

身後跟着好幾個醫護人員，心驚膽戰地看着前面的人。

“一級職員肅淵，原來是人類政府的，現在是沉岸基因衰老的一把手，”蘇瑞轉身，對着另一個攝像頭略微眯眼邪笑，“不過，你的腎髒維護已經到了晚期，半機械人的壽命是很不值錢的。”

“肅淵是半機械人？”

“核查身份！”

“核查身份！”來自大家的強烈提議在數據闆上叮叮作響。

“正在核查，請稍等！”

數據版又開始嘀嘀嗒嗒地吵了起來。

肅淵毀掉了辦公室内所有的設備，卻還是被安保架住，把這個百歲老人按在了桌上進行了全面的身體掃描。

掃描圖上，肅淵的内髒已經大部分通過營養泵和管道功能，可以說除了大腦和皮質，他的絕大部分已經全部被機械替換了。

肅淵也沒有想到他隐藏了五十多年的秘密竟然被眼前的毛頭丫頭知道了，不由地狠狠地瞪了對方。

“我不是！我正在移植适應期！”他強行狡辯道，卻還是被仿生人拖走了。

“好了，你們一個一個把秘密藏的比老鼠洞還要深，我就給大家留點面子，”蘇瑞臉上挂着笑意，卻到達不到眼底，“這是我第7次回來，也是我最後一次可以從人類滅絕的未來穿越回到滅絕開始之前。”

她覺得是時候給躲在背後操縱各種數據，又時時偷懶的一級職員們腦袋上狠狠來上一棒，“我來的地方，人不是人；我去的地方，人不做人。”

她一個一個兇狠冷漠地看過去，從屏幕上看到她的灰白色瞳孔倒是滲人地害怕，“誰再質疑我的能力，”她隻是拿起桌上的一把小巧的手術刀，往遠處一扔。

刀狠狠地穿透了防彈玻璃闆，命中仿生人的大腦，“這就是下場。”

在場無一不倒吸一口冷氣，接二連三地退出了監督界面。

紅白色的警示燈在整個中央大樓響亮起來，巨大的鳴笛聲貫穿在整座城市的上空。

就連原本安靜地會議室也變得吵鬧起來，盡管隻有蘇瑞一個人，但是房間内滴滴答答流動的數據闆和紅色白色字樣在瘋狂地交替，看出事情十分緊急。

【入侵！】

【入侵！】

【一級入侵！】

紅白燈光打在蘇瑞的臉上，她等到大家都下線後，仍然目光銳利，挺直身體看着數據流動的屏幕。

實時的雷達和攝像頭已經完全記錄了來自還沒有被發現的“病毒”攻擊，所有暴露在空氣中的人類身體部分都會迅速潰爛、融化，然後從一小塊感染到整個身體。

剛剛出去的人們已經全部倒在外面，原本躲藏在下水道中的老鼠、蟑螂、蒼蠅不知怎麼的，一窩蜂地全都上來了，對着一動不動的屍體瘋狂啃食。

整條街都是驚叫聲、車輛喇叭聲，以及機械安保維護治安的語音：“請不要占領車道，請迅速移動——”

“請不要污染車道，請迅速清理——”

蘇瑞的聲音變得低了下去，帶着極大的無可奈何，又似乎是來自對前六次重複命運的哀歎：“既然我都認命了，哪怕一次，給我一個奇迹，很難嗎？”

奇迹很難嗎？蘇瑞是知道的，特别難。

她重複了6次的時空穿越，試圖改變人類最後滅絕的命運，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奇迹很難嗎？墨禾不知道難不難。

她隻覺得蘇瑞不太高興，自己默默地跟在蘇瑞地後面，她很想要抱住蘇瑞安慰她，但這個情況很顯然不允許，她必須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墨禾站在蘇瑞所在的房間後半段，貼着門，沖着裡面出聲喊道:“蘇瑞。”

蘇瑞沒有回頭，隻是靠着柱子，沖着自己揮了揮手，就低下頭，頓時，前側所有的燈光都暗了下來，蘇瑞也被黑暗遮蓋住了。

墨禾眨了眨眼，再次出聲：“蘇瑞。”

黑暗中沒有回音，墨禾也找不到蘇瑞，明明剛剛還能夠清晰地勾勒出對方的輪廓。

她有點拿不準，還是在門口等了等。

過了幾秒鐘，一個披着銀白色及地長袍地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臉色冷的可怕。

墨禾松了口氣，勾唇不可察覺地笑了笑，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