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不是個好日子,連堂課多,外面還下着雨,天都是暗的。
夏天和秋天在南方沒有明确的劃分,直到一場雨襲來,餘熱才消了。
何映從第二節課就開始困了,他剛好坐在窗邊,能清楚地聽到雨聲,一點一點砸在窗台,非常助眠。
他側頭看一眼周圍,不少人也睡了。
下雨天真的很适合睡覺。
數學老師沉浸在自己的獨角戲裡,他早就習慣問的問題沒有回應,也不會強求學生聽課。
梁潼也沒在聽,他在寫自己印的卷子。
何映困得頭一直往下掉,一點一點的,像小雞啄米,手上還拿着筆。
梁潼怕他戳到自己眼睛,想把筆拿走,剛捏住那隻筆還沒往外抽多少,何映就猛地睜眼了,霧蒙蒙的眼睛盯着梁潼伸過來的手,以為他要用手裡的筆,乖乖撒手了。
梁潼想起自己刷到的萌寵視頻,貓咪睡覺時會把手揣起來,而他現在就像那種手賤去把貓的手抓出來的無聊主人。
貓好,人壞。
梁潼小聲說:“你趴下來睡會吧。”
何映腦子是不清醒的,梁潼的話是不需要想就話會照做的,他剛把手交疊在桌面上,下一秒兩眼一閉,直接趴下了。
梁潼:……
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他看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鐘,距離下課還有二十多分鐘,班上烏泱泱倒了一片,還立着的也都是在強撐。
梁潼收了筆,也趴下了。
他們這桌直接睡到了大課間,生物老師什麼時候來又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何映先睡醒了,坐起來時感覺自己神清氣爽,一看時間才反應過來生物課已經結束了。
梁潼還沒醒,他是側頭睡的,睡顔毫無防備地暴露在何映眼下。
像無數次相擁共眠的夜晚一樣。
何映盯着他看了一會,又一次在心裡自我攻略,喜歡梁潼不是沒有理由的。
沒有人能超越十七八歲的梁潼,包括梁潼自己。
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嗎。
垃圾房在第四組前面,阚清經過時有些驚訝:“梁潼居然也會補覺嗎?”
何映點頭,有種家屬的自覺感,示意她聲音小點,别把人吵醒了。
阚清眨眨眼,走之前還要用氣音誇一句:“日番裡的美少年睡覺既視感。”
她剛走,梁潼就睜眼了。
他是那種剛醒來會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不動直到完全清醒過來的類型,現在就趴着的姿勢,眼睛一錯不錯地看着何映。
何映原本在偷看他,沒料到人這麼快就醒了,飛快移開目光開始翻書,想裝作自己有事幹的樣子。
人在慌張的時候總會表現得很忙,雖然不知道在忙什麼。
梁潼看着他胡亂地翻開一頁,又掏出一本不知道是哪科的筆記本,往上抄了幾個字。
他終于大發慈悲地坐直了,把桌上的數學卷子收到文件夾裡,換上了英語。
何映松了一口氣。
中午排隊的時候高博文和他們說在科藝樓考試遇到的奇葩事,什麼三個人互相坐錯位置發條形碼才發現,還有文科生走錯考場差點寫理科題,總之一場考試下來稱得上多災多難。
高博文順勢問:“周末出去玩嗎?”
三中比較仁慈,從下周開始才實行單休政策,不像别的學校,高一上就開始單休。
梁潼原本在扒飯,聞言擡頭道:“我和何映去看電影。”
高博文:“啊……啊?”
“你啊什麼啊。”何映做手勢示意他配合自己,“看青春變形計,你和宋煜珩不是也想看嗎,一起去呗。”
高博文猶豫着把“有嗎”咽回了肚子裡,尴尬地笑道:“哈哈哈……那潼哥覺得怎麼樣。”
梁潼:“好啊。”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語調也平常。
高博文感覺自己小命不保了。
何映自知理虧,可和梁潼兩個人單獨去看電影和約會有什麼區别。
他去學校的果店買了盒切好的哈密瓜當賠罪,梁潼就放在桌上,也不說要還是不要。
黃格上完課看見後還插了一塊吃,點評道:“不怎麼甜啊。”
梁潼說話意有所指:“是不甜。”
何映:……
以他對梁潼的了解,這絕對是在陰陽怪氣。
這盒果最後給了高博文,他倒無所謂甜度,吃得挺開心。
高博文向來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說:“我問珩珩看電影的事,她答應了。”
何映下意識去看梁潼。
梁潼沒什麼反應:“那我先買票了。”
高博文偷偷給何映發消息。
耿耿星河欲曙天:我天,這就是正宮的大度嗎?!
映目:……難道我和你是什麼很龌龊的關系嗎?
梁潼碰他:“看周六那場嗎?”
高博文站了一會,突然發現——
梁潼喊何映都是用手指戳一戳。
像在碰貓一樣。
電影約在周六下午的三點場。
萬達的電影院太小了,梁潼選了比較遠的另一個。
因為坐地鐵能剛好到門口,何映就沒開車。
一号線向來是人最多的,現在又是周末,何映被人四面包圍着,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