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7月14日,天氣陰,小惠金區女貞路四号,曾經被佩妮親手封上的壁爐中,鑽出來一個又一個穿着古怪長袍的人。
“今天可是周日!”
佩妮說着不住地從窗戶處向外看去,小天狼星拍了拍她的肩膀憋不住笑。
“但願你沒忘記你和一個巫師的婚禮是在多少年前。”
忐忑不安的佩妮撞開他的肩膀走到一邊的沙發坐下,三天前才終于願意正常對話的佩妮顯得對他看起來不那麼在意的态度極為不滿,小天狼星聳了聳肩沖着窗戶中出現的律師鄰居揮了揮手。
“奧莉娜?”
貝蒂怯怯的聲音從壁爐中響起,佩妮心下一急。
“貝蒂。我在這兒呢。”
“噢,謝天謝地,我還以為我摸錯地方了。”
畢竟這是完完全全麻瓜風格裝修與室内裝潢的屋子,佩妮溫柔地沖她招手,仍舊是她所熟悉的奧莉娜。
性格腼腆的貝蒂雙手合十擋在胸前像隻螃蟹一樣繞過小天狼星,憋着的一口氣在見到熟悉的朋友的臉時終于能夠吐出,佩妮貼着她的臉頰看到西裡斯莫名拉下去的臉睫毛輕顫。
“他總是容易讓人誤會。”
忙不疊點頭的貝蒂在看到早已為自己準備好的草莓蛋糕時雙眼放光,佩妮哭笑不得地摸了摸朋友的棕發寵溺地将蛋糕盤向她推得更近。
“如果有我的份就更好了。”
“我親愛的上司,别告訴我你沒看到桌子上那份黃油吐司布丁。”
“噢,别太為難一個近視400度的中年人。”
阿斯塔徑直走向咖啡機,說話的同時慢慢嗅屋子裡彌漫開來的咖啡香氣。
“好久不見。”
喬和米裡森的聲音一同響起,佩妮眼看着兩位女士在彼此聽到對方聲音的瞬間展露笑臉。
“什麼時候開始審判呢?”
萊姆斯有些等不及了似的率先開口,他正站在小天狼星身旁,胳膊搭在朋友的肩膀上,感情看起來比剛從單方面冷戰中掙脫的夫妻倆還要好。
“現在。”
鄧布利多最後一個從壁爐中踏出,他推了推那雙半月形眼睛,胡子掩蓋下的嘴巴抿起,鄭重而又嚴肅地宣布。
時隔四年,舊事重提。
小天狼星沉默着坐在長桌下位,佩妮和萊姆斯主動坐在離他最近的兩個位置,貝蒂不緊不慢地緊挨着佩妮坐下,英國政府和魔法部分開兩邊,随着米裡森和喬正式坐定,法律執行司現任司長阿米莉亞·博恩斯叩響桌面宣布這場遲到審判的開始。
“西裡斯·布萊克,你是否承認是你害死了莉莉·波特,與詹姆·波特。”
“是的,我承認。”
短暫的沉默過後,小天狼星低沉沙啞地将自己并未完全愈合的傷痕捅破,鮮血嘩嘩流了一地,空氣安靜下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緊盯着他的神情,誓要找到眼前看起來悲痛不已的男人暴露出來的一點可以當做證據的表情。
“我等于是殺了他們。”
“什麼是等于?闡述清楚,西裡斯。”
時光倒回,小天狼星一頭仰到在那個夜晚,窒息的喉腔很快淹上來源源不絕的痛苦,他雙手捂臉哽咽又痛苦的說。
“因為我的愚蠢,因為我的錯誤,我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
在貝蒂略顯慌張的記錄聲音中,佩妮将椅子般挪到離丈夫更近,伸出手去覆在男人因為哀傷而顫抖着的腿上,聲音柔軟。
“停下來,西裡斯。”
“在一切都清楚明白之前,停下來。”
萊姆斯同樣傾身向前猛地将小天狼星抱住,細細簌簌的衣服摩擦聲音中,微弱模糊的童聲從一旁樓梯間裡傳來。
“擠……霍……”
疊在一塊兒的兩個孩子就這樣跟着佩妮拉開房門的動作摔在地闆上,哈利讪笑着從妹妹身上爬起來,順手一把抱起來霍莉乖乖站好,低垂着頭用鞋尖點地。
和莉莉極為相似的小動作就這樣澆滅了佩妮所有的情緒。
“都說了讓你别……”
“霍莉·伊萬斯。”
被喊了大名的小女孩兒心知這時絕不是一個說話的好時機,于是故作堅強地拉起哈利的手将他向自己身後側了側身,垂在肩膀兩側的蜈蚣辮跟着她高高擡起的腦袋顫了顫。
“是我拉哈利偷聽的!”
與她如出一轍的小表情讓佩妮一時間不知道該拿霍莉如何是好,視線轉動又看到完全沒有被擋住的哈利,看到那雙翠綠的瞳孔。
“你們想聽?”
“嗯。”
佩妮歎了口氣有些滞澀,拉起哈利和霍莉的手将他們帶到長桌處。
“如果各位不反對的話,我想哈利和霍莉都有這個了解事情真相的權力。”
沒有人回答,同樣也沒有人反對,兩個孩子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在座的每一個人有些不知所措地被佩妮抱在腿上,意識到此刻并不是該說什麼的好時機。
“西裡斯·布萊克。1981年10月31日當晚七點,你在哪裡。”
“在家。”
“具體地址。”
“英國倫敦西部西敏市内瑪莉勒本區,玫瑰街6号。”
“你在幹什麼?”
“在和我的妻子談論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你的妻子是誰?”
小天狼星翻翻眼睛顯得很不耐煩的樣子,要他說這些明知故問的問題簡直就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他恨不能現在就把自己的大腦破開來給她看。
“如果你們擔心我會說假話,給我一點吐真劑,而不是在這問一些早就有答案的問題。”
很好,阿米莉亞被他還和上學時一樣桀骜不馴的性格氣得翻了個白眼,恨恨地戳了戳桌子,好在還有鄧布利多,正襟危坐的前領導一闆起來臉,小天狼星的氣焰明顯被壓下去一些。
“我的妻子,是佩妮·伊萬斯,此刻坐在我左手邊,抱着我們的女兒和教子。”
該死!
貝蒂的羽毛筆被她彎曲的手指折成數字7,她最最讨厭的一個數字。
“你們談論了哪些不對勁的地方?”
“我們的鄰居,道格先生,唯一一個喜歡穿立領風衣的男性。”
“為什麼談論這個?”
“因為我們的窗前出現了一個不該在晚上七點出現的立領風衣的男性身影。”
“然後呢?”
“然後我們發現有些事情出現了差錯。”
“什麼事情?”
“彼得。”
“彼得?”
“是的,彼得。”
“彼得的什麼事情?”
“他的貓頭鷹應該在每天晚上六點半準時出現在我們家門口,為我們帶來詹姆一家安全無恙的消息,但是那一天,直到晚上七點。”
“我們沒有見到。”
“為什麼是彼得?”
“為什麼他的貓頭鷹要出現告訴你詹姆一家是否安全?”
一個接一個緊追不舍又打破沙鍋的問題讓小天狼星更加不耐煩,從他那皺得能放進去一支筆的眉心就能看出來他此時的煩悶,貝蒂惡狠狠地加上自己的主觀判斷,并沒有得來預想中佩妮的關心。
讨厭死了!
“因為他是詹姆一家的保密人。”
鄧布利多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面色凝重。
“可據我們證實,你才是詹姆一家的保密人。”
“是的,當然我應該是!”
西裡斯氣沖沖地說着,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再一次陷入深深的懊惱和自責。
“可由于我的自大,我們在立下赤膽忠心咒地前一刻錯誤地決定将保密人換成彼得,那個該死的叛徒!”
陰沉了一天,雷聲适時地劈鑿下來,亮銀色陡然照亮這間屋子,夏日暴雨襲來前悶熱潮濕的屋子被他同樣驚雷一般的話語劈開成四分五裂的幾塊兒。
“證據呢?”
“我曾向我的妻子施展遺忘咒,那段記憶中,我向她陳述了我與詹姆要更換保密人的計劃。而為了讓這成為絕對的秘密,我選擇了讓佩妮忘記。”
小天狼星的這段話聽起來近乎蚊子的嗡嗡聲,他低垂着腦袋顯得很愧疚,很痛苦的樣子,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骨骼突出的指節似乎能把他整個人刺穿。
哈利擡頭看了看佩妮,伸出手去接住她無意識掉落的淚水。
“别哭,媽咪。”
霍莉親了親媽媽的臉,小手在她臉上蹭掉成串的淚珠。
佩妮苦澀地笑了笑,安靜得能聽見門縫中露出的風聲的屋内一時之間好像隻剩下心髒中央小小的一個口子。
他不信任她。
不,他是為了保護她。
佩妮不住地在腦海中回放這句話,始終想不起關于那場消失的争吵中的任何一個畫面。
“什麼時間施展的遺忘咒?”
阿米莉亞敲了敲桌子,沉默被突然地打破,佩妮擡起頭很快速地看了一眼向自己望來的小天狼星,将顫抖的雙手藏在桌子下。
“10月21号。”
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鄧布利多站起身來走到佩妮的身後輕輕揮動自己的魔杖,1981年在他的默許與魔法部輕蔑态度之下完全不被當作重要人物的佩妮身上果然找到遺忘咒的痕迹。
“當天晚上七點半,你在哪?”
“在跟一對母女交談,大概。”
“什麼叫做大概?”
“我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從我們家到彼得藏身的地方,我的飛天摩托需要20分鐘。”
“交談内容。”
“我問她們是否見過彼得。”
“為什麼問她們?”
“因為那個女孩兒說她見過一隻長尾巴的老鼠朝一邊跑了。”
“老鼠?”
“是的,老鼠,老鼠彼得。”
“一個未登記的阿尼馬格斯?!”
面色鐵青的阿米莉亞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量,再好的脾氣都會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土崩瓦解,小天狼星蜷起被佩妮拍開的手無意識地動了動腳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萊姆斯。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戈德裡克山谷?”
鄧布利多及時接住話尾,岔開那稍顯嚴重的問題。
“我一路追蹤他的氣息,最後到達戈德裡克山谷,而那時一切都已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