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陽跑着追上了王遐,道:“小舅舅,你這是要去哪玩?帶我一個嘛。”
若是旁人,王遐定是要啐了,再躲開來。可來的人是穆陽,他就不在意了,喝着酒道:“太熱了,我要騎馬兜兜風,你會麼?”
“不就是騎馬,瞧不起誰呢!”穆陽撅着嘴回答,又道:“隻是不是太熟,小舅舅你慢點帶路!”
“好!依你。”王遐哈哈笑着,即便穆陽不是他姐姐親生的,但十幾年處下來,他還是沒把穆陽和趙王他們區分開來,當成幺妹,不經意間照拂着。
兩人要了馬,遠遠自然跟着仆從,隻是打馬才從康王府出來沒多久,便被陌生四個男子搶出,攔住了去路。
王遐今日高興,便不着惱,隻在馬上微微躬身,倨傲道:“哪裡來的不長眼的?還不讓開!”
曹缦抱拳正欲開口,曹仟已然等不及了,拱手笑道:“小侯爺,我們也是你的親戚,是借着康王大婚,特意來拜見你的。”
親戚?穆陽輕聲道:“小舅舅,你們王家的?”
“我們王家人丁稀薄,就是遠房的,躲我還來不及,怎會上杆子來拜見?”王遐心中隻覺得好笑,也用耳語低聲回了句,才擡高聲音,問道:“你是誰?報上名号。”
已是夜晚,隻有穆陽的馬側挂了盞琉璃燈,若非康王府内燈火通明,曹家四人都難以追過來。他們自然瞧不見王遐面上的寒霜,還以為有戲。
曹仟忙答:“我是曹仟,曹希明叫我七哥。這位是我家四伯,這兩位是曹仲、曹偉,都是一家兄弟。我們特意來尋小侯爺,都是一片拳拳相助之心。”
王遐何等人物?自然聽明白了什麼相助,不過是想求個差事。隻是曹家姑娘分明是獨女,又哪裡來這麼些哥哥伯父?他們張口便叫曹家姑娘名諱,半分不見尊重,略一思量,也就盡數明白了。
穆陽隻比他慢了一步想通關節,低聲道:“小舅舅,他們……定不是曹家姐姐叫來的。”
“想哄騙我,哼哼。”王遐眼睛一轉,一揮手,侯府的人忙從後打馬追上現身。
“都是曹家的人,這般夜了,請回侯府,好生照顧。”王遐對自己的伴當吩咐,但他那個咬字,伴當自然心領神會。
曹仟大喜,還想同王遐套近乎,王遐調轉馬頭,已經走了。
穆陽自然跟了上去,眼見他神色晦暗不明,道:“小舅舅,我雖然沒見過曹家姑娘,但她知書達理,絕不會做這等事的。”
王遐道:“你回家去吧。”
“你要做什麼?”穆陽一急,道:“此事定然與她無關的。”
“口說無憑,我要去問問她。”王遐想清楚了,也拿定了主意,理也不理侯府的人,找到方向就要走。
穆陽沖馬上前,道:“小舅舅!你帶我同去!”
“你是外男,即便有婚約,隻怕也見不到曹家姑娘!我随你同去,才好約見出來!”穆陽急中生智,果然見他神色松動,正欲勸着明日再走,哪知王遐道:“那你便跟着吧。”
連夜出城,城門早關,王遐理也不理,打了守備司的守軍出城,穆陽顧不上旁的,隻好跟着。待侯府的人追至,不由暗道糟糕,一面派人去太子府上候着禀報,餘下的忙追上去。
一路不曾停歇,也是王遐念着穆陽放緩了馬速,才在天明之際到了蒲城。二人尋了小店填了肚腹,穆陽因康王大婚,身上才裝了一袋子制錢,此刻取出了付賬,否則都得餓肚子。
打聽了曹家姑娘住處,那店家指明方向,又道:“曹姑娘在家守孝,端的好相處,隻是家裡人……”
“家裡人如何?”穆陽心中一動,着意問着。
“不怎麼懂事,昨日還上門去叨擾,被曹姑娘攆出門了。”店家搖搖頭,道:“聽說許給了小侯爺,曹姑娘也是命苦。”
王遐瞪大了眼,一口氣憋在胸口,俊臉都更白了。穆陽打了兩句哈哈,一把拉住小舅舅的胳膊,硬拖着才拖走了人。
“六娘,她許給我,我還沒叫命苦,她喊叫個什麼勁兒啊!”王遐咬着牙低吼,穆陽白了他一眼,道:“你哪知耳朵聽到是曹家姑娘說的?不過是外面人嚼舌根罷了。”
“嚼舌根也要有舌根嚼!我堂堂蜀州督軍!武甯侯世子!配不上她?”王遐喘着氣,旋即快步上馬,連穆陽都顧不得理會,直接沖進了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