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她回府也是一通事,雲熙便點點頭,提着點心盒子,道:“那我便不客氣了。”
卻說林清光是睡至午後才有要醒的意思,迷迷糊糊間聽着有犬隻的叫聲,還以為正在夢裡。待坐起飲茶,涼涼的茶水澆下了困頓,心神也重新醒轉,她才起了詫異。
在房中洗漱,今日亦不打算出門,林清光隻穿了家常的裙子,趿着鞋出門,便瞧見曉華正逗着一條通體烏黑的小狗兒,它眉心耳尖還帶着胎黃,眼珠閃着光,走路亦颠颠倒倒,尚不太穩。
林清光莞爾,還以為是曉華出門買回的,也不以為杵,道:“既買回來,便好好養着。你會養麼?不會的話,左鄰右裡的,打聽打聽。”
“姑娘,這是雲寺丞送與我的。”曉華擡頭,幾步過來,解釋一二,笑呵呵道:“雲寺丞真有意思呢,怎麼養也都告訴了我。你且等着,過得半年,我定把小黑養的壯起來,把咱們小院護着!”
林清光聽得雲熙又來了趟,訝然之後,也明白這小黑分明就是送給她的,隻是怕自己不肯要,才用了曉華做借口。她果然被雲熙料中,心思還是軟了,便颔首道:“那你便操心養着。”
“姑娘,廚房裡有吃的,在竈上熱着呢,快去墊墊免得又頭暈了。”曉華是忙完了才管着狗的,又見林清光沒有半分惱意,更是高興起來。
林清光點點頭,卻先蹲下身,試探叫了句“小黑”,狗兒跌跌撞撞過來,吐舌示好。
揉了小黑腦袋,林清光起身,道:“銀子你都知道在哪,既養着,便好好養。”
曉華眼睛一亮,忙不疊點頭,卻見林清光已然背着手去了廚房。
禇良才回長史院,着肖筠打水,沐浴更衣,頭發還濕着,葉清甯便過來了。
她大大咧咧慣了,又與禇良熟稔,便徑直進了内院,見她正散着發,忙招手:“别躲着,我又不是外人。”
禇良沒奈何,讓肖筠端茶,與她在院子裡一起坐着,邊擦着頭發邊道:“你曉得了?”
“曉得!隻是得在家裡過完節,才好來找你。十九便走,我預備帶上一隊人也就是了,畢竟是與經總督同行,帶的人多了,與禮不和。”葉清甯一開口,便叫禇良默默在心中贊允。
“你也放心,兩個副職我都不帶,給殿下留足可用之人。”葉清甯拿過茶水,啜飲一口,嫌燙又放下了,道:“這還是我第一次出京都辦差,咱們可說好,有什麼不當的,你直言便是了。”
禇良笑道:“今次去晉州,不過是幫襯經總督一二,再來是殿下總是心中難安,自己又不好去,着我好好辦場法事。這裡頭的門道六殿下都安排妥當,我也不過跑個腿罷了。”
想起從前河務衙門幹的那些草菅人命之事,葉清甯一時失語,沉默半晌後,也颔首道:“六殿下有心,合該如此。”
兩人說了些晉州風俗,對出京的盼望占了上風,葉清甯笑道:“倒是借了你的東風,我才好挪動挪動。明日殿下回來,大抵也要見我。你若在場,可得幫我好好說話。”
“好。”禇良自然應下,想來穆陽也不過叮囑她幾句,而幾日不見,她亦思念得緊。
葉清甯很是興奮,在禇良的住處待到了黃昏,才起身告辭。左右沒旁的事,禇良先去預備行李,挑出秋冬常服,也沒急着收攏,又去了書房研墨寫字。
子時的更子方至,禇良吹熄燭火,回房歇下。
翌日,穆陽回府已是午後,果然着清沐叫了禇良。兩人穿過連橋,路上不等禇良問起,清沐便說了幾句。
“宴上倒是平安渡過了,兩位王爺有長公主壓着,沒說什麼過份的話。何夫人與殿下約好,明日午後殿下得去一趟國公府呢。”清沐隻提要害,又道:“殿下便住在思樓,不曾挪動。”
說話間寝殿近在眼前,禇良心中略安,待見了禮,瞧着穆陽未有憔悴的神色,才放下心來。
屏退旁人,穆陽便讓她坐下來,歎口氣道:“父皇是一點口風都不曾漏,趙王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出京都。大姐姐卻怎麼也不肯留下,過幾日就要啟程了。”
“長公主不肯陷入泥潭,何嘗不是明哲保身?”禇良寬慰幾句,便聽穆陽說了,明日午後叫她帶上田皖,一同去甯國公府。
“你和她去偏殿,我不好露面,屆時何夫人自會去見你們。”穆陽歎口氣,道:“她拿定了麼?”
“應是拿好了,卻不漏口風,倒是好事。”禇良的意思,是說田皖曆經磨難,心志堅定,卻叫穆陽想起永安來。
“大姐姐很費了心,得歲知書達理落落大方,一點不像小時候畏畏縮縮的了。”穆陽怅惘着,又道:“父皇選大姐姐是選對了,我們任何一人,都沒辦法讓永安長成如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