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霧圓在外面吃了一碗面才回家,家裡不出所料的沒人,房間内關着燈,漆黑一片。
陳霧圓在玄關處放下鑰匙時,細微的聲響突兀地響在空曠的客廳内,顯得越發冷寂。
她爸媽基本上一個月也就回來一兩次,其他時候都是陳霧獨自生活,一開始再不習慣這麼多年下來也習慣了。
陳霧圓放下書包,她洗漱完換好睡衣躺在床上。
輾轉反側,毫無睡意。
陳霧圓睜着眼看着天花闆,回想白天在學校裡和鐘在的對話。
——“我看她不順眼”
——“還有一種可能,我看他也不順眼”
明明高一也沒說過幾句話,怎麼現在一見面就針鋒相對了?
陳霧圓閉了下眼,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又不禁想起開學第一次見到鐘在的場景。
雖然隔了兩年多,但回憶起來卻好像曆曆在。
陳霧圓當時是市初中直升進入市一中的,初中就在市一中的旁邊,報道當天陳霧圓仗着路熟,八點鐘報道她拖到四十五才出門,結果倒黴的碰見堵車,八點鐘踩着點進入教室。
雖然第一天就踩點進校,但非常巧,班主任比她更懂踩點,她去的時候學生都到了,老師還沒來。
陳霧圓就靠門的那個位置還空着。
後排都坐滿了,陳霧圓過去,邊上有個男生起來給她讓位,讓她過去。
先注意到的是這人的手。
拉椅子的手十指修長,骨節明顯,但手腕到小臂中端有道明顯的傷痕,像是被刀斧頭之類利器傷的,攀附在他肌肉明顯的手臂上,宛如某種特殊标志。
就跟校外的社會哥紋身一樣,他的傷疤赤裸裸地提醒着别人,
我校霸,少惹我。
陳霧圓初中的時候被别校的混混糾纏過,她對這種看起來就很校霸的人非常有敬畏感,立馬懂禮貌地道謝:“謝謝你。”
陳霧圓說完擡頭,想和對方對視一下以傳達自己眼裡的誠意。
但一仰頭發現對方戴着頂明黃色鴨舌帽,帽檐壓得低,露出的一截下颌線條流暢精緻。
聽到道謝就閑閑地點頭,一副你不值得我理的樣子。
還沒看見臉,陳霧圓就覺得這人絕對是個帥哥,而且還比較特立獨行。
原因無它,除了外表,這人的穿搭也和周圍格格不入。
開學第一天雖然不是正式上課,大家的穿着也挺随意的,陳霧圓自己就長褲配緊身T,但總歸是來學校,班級裡的穿搭多少還是比較收斂,力保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安分守己的好學生。
至少别開學第一天就被班主任盯上了。
但鐘在不,放眼全班就他一個在班級裡還嚣張地戴着鴨舌帽。戴鴨舌帽就算了,要是戴個黑色款的好歹也沒這麼突兀。
他頂着個明黃色的帽子在一衆黑發頂的教室裡及其突兀,就差沒直白告訴老師“看到沒,這,就這,坐着一個超拽的校霸。”
市一中的火箭班裡出現這麼一個人還挺奇怪的。
等陳霧圓看到對方帽子上寫的那行字就更覺得奇怪了。
明黃色的帽側,醒目的黑色字“人醜就多讀書。”
旁邊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線條小狗。
陳霧圓莫名其妙笑了一下,暗中揣測這是他寫給自己當激勵語的還是寫給别人用于嘲諷的。
應該不是寫給他自己的。
寫給别人的?
那幸好自己長得不算醜,陳霧圓心想。
八點十五,劉慶濤正式到班,他氣喘籲籲跑進來:“同學們,不好意思,老師堵車,我信劉,叫……”
一句話還沒說完,新班主任果不其然盯上了鐘在,他愣了一下,指着這邊的鐘在問:“同學,走錯班了?”
鐘在連姿勢都沒變,微擡下巴,說:“沒走錯,我是鐘在。”
他的聲音意外的平和,但陳霧圓卻硬生生聽出來幾分意氣風發的味道,這簡單的一句話就好像在說
“你剛從校門口經過的時候沒看到招生榜上放大加粗标紅的榜首寫着'鐘在'兩字嗎,瞎了?”
市一中對排名這件事情有獨鐘,開學第一天就在校門口列了一個招生榜,從上到下排了升學分數最高的五十人。
其中第一名更是誇張的放大加粗,占滿了三分之一的版面,而他的成績顯然也撐得起這麼誇張的排面。
陳霧圓還記得,鐘在二字後面跟着的分數,七百二十一,以将近滿分的成績狂甩第二名快一百多分。
不僅如此,他還是今年的大市中考狀元,還沒開學前陳霧圓就聽初中同學說起過這個人。
“今年大市高考狀元在十七中好像,十七中鐘在。”
“真的假的,十七中還出中考狀元,抄的嗎?”
“我靠,你别亂說,誰中考還能抄,這位可是妥妥的不好惹,以前在十七中挺有名的。我聽說最後一門考試人家提前交卷的。”
陳霧圓當時不認識鐘在,但她知道十七中。
十七中這個初中不算好,在市區的初中裡排名靠後,而且人稱“拳王争霸場”,主要作用是向各大職高輸送混混頭子。
但凡是這裡面混出名堂的,無論成績如何,拳頭都不會太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