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在說話時表情很冷,顯得不耐煩至極。
陳霧圓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其實說的也沒錯,他們确實沒什麼關系,頂多算老同學。
甚至嚴格來說,隻同班過半年連老同學都算不上,更何況當初,算起來,還是陳霧圓先對他的暗示表示沉默的。
急診室内大部分人都神色焦急,擔憂地在診室門口走來走去,偶爾吵鬧幾句,反而是大廳這邊比較空。
沒人說話,氣氛很快沉下去。
鐘在低着頭,不知道在給誰回消息,黑發貼着頭皮剃短,手背上有幾處劃痕,眉骨硬朗,顯得格外不易接近。
醫院大廳裡有股刺激的消毒水味,熟悉的空茫感卷土重來。
陳霧圓勻了口氣,總不可能這個時候和他起矛盾,就往旁邊站,讓開一些距離。
*
宋傑鋒拿藥回來,遠遠瞥見鐘在前面站了一個人,不由得問:“哎,你誰啊?”
陳霧圓轉過頭,宋傑鋒的語氣瞬間就上揚了起來。
一下從“哪個不長眼的這個時候還來纏着鐘哥?!”變為“哦哦哦哦竟然是前女友大發慈悲!”
他放下東西,格外熱情地伸手問:“你來了啊,坐坐,我叫宋傑鋒,是鐘哥朋友。”
陳霧圓也笑了一下,還沒伸手,鐘在先開口了,他話也直白:“要不然我給你們讓個位置,你倆聊會?”
“……”
宋傑鋒讪笑着收回手,說:“我這不是第一次見面激動嘛。”
鐘在的手臂上還有一些傷口沒上藥,宋傑鋒坐在他旁邊,拆了藥膏,陳霧圓自覺又往旁邊站了一步。
宋傑鋒左看右看,察覺到些許異常的氛圍,他意有所指地嘀咕說:“我給你上藥啊?”
鐘在挺嫌棄地,躲了下,說:“滾一邊去,不用上藥了。”
宋傑鋒又趕緊拉住他:“哎哎,哥我開玩笑呢,我就樂意給人上藥,你這傷口别留疤了,那就破相了。”
拉扯半天,鐘在手機響了,正好趁着他接電話的時機,宋傑鋒給他上藥。
剛才匆匆一瞥沒來得及看清。
鐘在手臂上除了一個紗布包着的傷口,手肘處,像是被尖利的東西剮蹭了一下,露出皮膚下紅色的血肉,甚至因為時間短,還沒來得及結疤。
外加劃痕交錯,讓人目不忍視。
陳霧圓沒見過幾次外校的人打架,但也聽過不少。
這個年紀的男生,動起手來熱血上頭,最不計後果。
何況對面八對一,即使鐘在再能打,肯定也吃虧的,但他看起來好像習以為常。
連旁邊的宋傑鋒都像是見怪不怪,在十七中的三年,鐘在受傷過很多次?
電話那邊,陳迪文點着煙,交待說:“打聽到了,王思遠昨天出的獄,有人在新區那邊的電子廠看見他了,估計家裡安排去上班了。應該不混了,你這幾天當心點就行。
“不過兄弟,你今天夠吊的,一對八還把王葉南收拾成那樣,估計要安分段時間了,他怎麼惹着你了……”
鐘在聽到王思遠的情況,神色略微放松,視線斜睇了陳霧圓一眼。
陳霧圓站在離他兩步遠的距離,即使在這種環境下,她依舊站得很端正,脖頸線條優美,淺灰色的大衣扣了幾顆衣扣,但也能明顯看到裡面是件白色的睡衣。
剛才她趕過來挺着急的。
其實按照她的性子,就算今天是個陌生人,陳霧圓聽到對方有危險也會過來一趟,他這個看着不順眼的老同學,也沾了這份禮貌客氣的光。
估計聽說是王葉南堵他,陳霧圓下意識覺得這是和她有關。
鐘在眼神沉了下。
宋傑鋒沾了藥膏,往他手臂上抹。
力道看着也不像有多輕,陳霧圓剛想提醒又忍住。
鐘在和電話那邊說着,宋傑鋒抹了會,忽然說:“我記得鐘哥你腰上是不是也有傷?”
還沒等鐘在說話,宋傑鋒“唰”一下把他衛衣掀開了。
鐘在的身材很有料,可能是因為上藥碰到傷口太疼,他一直繃着身體,腰腹收緊,腹肌明顯,肌肉結實有力,一眼好身材。
正在盯着看上藥的陳霧圓:“……!”
接電話的鐘在:“……”
陳霧圓立馬移開視線,鐘在一把扯下衣服,擡腿踹宋傑鋒:“找死呢,滾。”
他一邊舉着手機,對那邊嗯了一聲,一邊把棉簽遞給陳霧圓,語氣很随意:“你來。”
過了幾秒,又補了句:“輕點,謝了。”
“……”
宋傑鋒起來,經過她的時候遞給陳霧圓一個眼神。
一副“你看我沒騙你把,這就是每天十組仰卧起坐練出來的好身材”的摸樣。
宋傑鋒去那邊給他接水了,經過剛才這個小插曲,氣氛也不那麼尴尬沉悶了。
陳霧圓彎腰,拆了棉簽給鐘在上藥,力道很輕。
鐘在關了手機,似乎想開啟話題,但他挺少幹這種事,盯着陳霧圓好一會,舊話重提:“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消息挺靈通的。”
剛才宋傑鋒給他塗藥時還有一些地方沒塗完,陳霧圓低着頭,拿着棉簽小心地擦在他手肘上,回道:“嗯,不僅知道這些。”
她說:“還知道你身高一八九,體脂率15%,腿長一米一,卧推能加到120公斤。腰圍……”
陳霧圓掃了他衣擺一眼,在心裡補充道“七十三?挺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