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霧圓怔忡片刻問:“你要去什麼大學?”
“還沒定。”
以鐘在的成績,再努力努力說不定都能沖擊狀元了,估計選也就是那幾所大學。
陳霧圓接着問:“将來畢業你也不回蘇城?”
鐘在“嗯”了一聲,說:“在這待着沒意思。”
“那你店怎麼辦?”
“讓給别人做。”
陳霧圓思緒混亂了會,她外公爺爺都在蘇城,大學可以去其他地方讀,但最後肯定要回蘇城。
一輩子見不到,陳霧圓覺得自己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她半天才委婉地說道:“可以再考慮考慮,其實蘇城也挺有意思的,實在待夠了還可以去周邊城市住住……”
鐘在點點頭,也不像是認可,揭過這個話題說道:“吃飯吧,再不吃涼了。”
吃過飯,陳霧圓還不打算走,鐘在給她找了張試卷讓她寫。
本來陳霧圓想着事情大腦就有點混沌,一看這試卷上都是幾何題,還沒開始寫,腦子就更加不清醒了。
鐘在去外面收拾了,他可能是看店看久了有習慣,會時不時地出來轉轉,前幾天陳霧圓在的時候他就是講題講到一半推門去外面大廳包間看看。
今天陳霧圓在裡面寫作業,他手上還沾着水,敲敲門,進來,看一圈也沒有說話,又走了。
跟巡視領地一樣。
陳霧圓則邊看題目邊想着剛才鐘在的話。
想光明正大的陪在對方身邊,或者讓對方陪自己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在一起,以戀愛關系。
但是如果說讓她去追鐘在,陳霧圓也覺得不太現實。
她不清楚鐘在現在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想法,兩年時間如果人要改變想法,感覺也很容易。
更何況之前,鐘在對她說過類似拒絕的話。
那天她看到有人向鐘在表白,要表白的女生大概是怕自己忘詞,還特意寫了張稿子,就是鐘在聽了兩句然後說自己喜歡長得醜的,然後喜提八百字小作文的那次。
陳霧圓當時碰巧路過,站在樓梯上,女生走了之後鐘在往上兩步,目光和陳霧圓對上。
她本來是去要交作業,手上拿了幾張要交上去的作文紙,沒想到會遇見鐘在,下意識地把紙往身後藏了下。
過了幾秒,鐘在挑了下眉,吊兒郎當地開口:“怎麼,你也要表白?”
猝不及防,陳霧圓愣在原地。
其實那段時間她一直想解釋些什麼,關于她出國的事情和楚榆星。
鐘在這樣一問,陳霧圓正想張嘴正想說話,鐘在卻收斂了神色,嘴角平直,上前兩步拍拍她的肩膀,語氣帶着某種金屬質感的冷,
“開玩笑的,我對大小姐沒興趣。”
他邁步和陳霧圓擦肩而過,四下無聲,樓梯盡頭濃綠的樹葉伴随着燥熱撲面而來。
陳霧圓站在台階上,好半天才繼續下樓。
……
鐘在說這句話的背景是,當時學校裡關于他傍富婆的謠言傳得很廣,在楚榆星曬出要送給他的禮物中有隻銀色的蛇形眉釘。
那是陳霧圓買來送給鐘在的,為了感謝鐘在借給她衣服。
買之前,陳霧圓給楚榆星發過照片。
楚榆星把這張照片放上去之後,陳霧圓第一時間聯系她讓她删掉照片,但楚榆星過了一天才回複陳霧圓說剛看到消息。
一天的時間足夠好事者搬運了,一中那幾天的校園牆上全是關于鐘在的讨論。
其實陳霧圓給校園牆投過稿解釋。
礙于楚榆星,她說的很委婉,就實事求是,詳細地說了鐘在給她外套的事情,眉釘也是為了表達謝意才送的,不貴,就一百多。
除此之外陳霧圓也不能說太多。
市一中國際班的學生以及大部分一班的人都知道她和楚榆星是朋友,如果直接說自己覺得鐘在不會是傍富婆的那類人,就等于公開和楚榆星唱反調。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恐怕第一時間關注的不是鐘在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而是揣測好朋友各執一詞究竟為哪般。
好朋友為了一個男生扯頭花,盡管雙方都沒有這樣的想法,但說實在,别人這樣的表述還是會讓陳霧圓覺得有些尴尬和難受。
她一直避免自己處于争風吃醋的境地,就像當初籃球場上鐘在當衆讓自己給他拿水,陳霧圓第一反應是别扭,别用這種方式來強調我對你的重要性或者是你對我的偏愛。
總之,迫于種種原因,陳霧圓不能直接站出來替鐘在解釋。
所幸鐘在十七中校霸的名聲足夠威風,不知道他背地裡做了什麼,隻過了兩天,包括市一中在内的表白牆都删除了關于鐘在的讨論。
與此同時,鐘在也沒對楚榆星有任何回複,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别人是翻篇了,可是鐘在對陳霧圓卻不曾法外開恩。
從陳霧圓讓他不要給自己寫信,然後他問自己是不是要出國開始,在這之後鐘在再也沒有和她單獨交流過。
真正做到了像趙為和其他同班同學印象裡的那樣,兩人沒說過幾句話。
陳霧圓在校園牆上發完解釋後,又給鐘在寫了一段話,說自己相信他不是那種人。
鐘在沒回,第二天晚自習前,他把陳霧圓送的眉釘扔回到她課桌上。
附帶很淡的一句:“我沒戴過。”
陳霧圓送禮物的時候才剛開學不久,而鐘在上學的時候不打眉釘。
開學第一天,陳霧圓看到他戴着帽子也是因為剛摘掉眉釘,皮膚上留下的痕迹明顯,需要壓低帽檐遮擋。
再後來就是分班了,兩人直到幫扶期間才有機會正式見面。
而且直到今天,陳霧圓也不太清楚,當初鐘在到底喜歡她什麼?
錢?完全不可能。